第20章 强攻均州
“报报,大人,提督大人令到”
一阵滴滴答答的马蹄声,邹洪明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皱眉回头了一眼,旁边自有人上前,接过了那下了马跪在地上的骑兵手上拿着的信件。
邹洪明上去要比张怀芝年轻的多,他是光绪五年出生的,不过他也是小站出身的老北洋了。
可惜几年前袁世凯被逐出朝野之后,他所组建的小站系遭到了摄政王的消弱,不少像邹洪明这样的军官都给打散派到了各地去,当然也有不少被委以重任的。比如张怀芝之类的。
两人之间倒是有些矛盾,却是当时北洋第一镇第一协协统空缺,入了摄政王之眼的前后有六人,不过最后一番筛选就只剩下他跟张怀芝两个了。
这邹洪明少年得志,自然心高气傲,又见他张怀芝穷苦出身、也没到过国外留学,想来本事却是比不得自己,便洋洋自得没有上下疏通关系。结果却是给那张怀芝得去了第一镇第一协的协统位子。
而他则因为未同当时渴望掌军的摄政王表上忠心,结果被发配到了河南混成协任了一个标统,直到这两年他上下活动了许久,才成为了一协统制。
只是再去,当年与他同级的张怀芝却已经被调任甘肃就任提督了,也难怪他心中愤怒难平,背后没少私议那张怀芝乃是抱上了摄政王的大腿,靠出卖了袁大人才上的位。
因此两人的关系却逐渐的不对味了起来。
完了张怀芝亲写的军令之后,邹洪明面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只他随手将那军令借旁边士兵高举的火把烧去就知道了,显然并不平静。良久方才开了口。
“左右何在?”
“大人请吩咐!”
“传令十五里外船队放出警戒哨后强渡,快速向我对面均州方向进攻,命辎重营准备绳索、木板,搭建浮桥过江命所有士兵结束休息,但不得大声喧哗、不准私自生火!传令炮营准备,按照探子传回来的坐标方向校准!随时等我命令开炮!”
“是!”
不提已经下令强渡汉水的清军部,汉水南岸,均州内方才刚刚修建不久的江防大营,一队今夜值守的军政府士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举目往那黑茫茫的一片江面之上去,却不曾到有半点异色,便重又低下头来,半眯着眼睛静静养神了!
如他们这般的夜间巡防最是耗费心力,因此不少最近才方入伍的新兵都在到军官之流走开之后,悄悄的松懈了下来。当然,也许松懈的并不只有他们,不少军官都是如此,这土石方才砌成的大营内,除了几栋高高立起的哨楼上,士兵们认真的盯着江面不敢松懈以外,方才坚持了几天的这一处江防大营明显到处都弥散着一种叫做‘懈怠’的气氛,显然大家伙儿对于清军会放弃更近一些的光化县甚至襄阳而选择远些的均州为主攻点不甚在意。
年轻的军政府需要做的还很多!
这临近江边的夜晚还是蛮冷的,一个士兵紧了紧身上的军装,呼出一口冷气。
这顺着江面吹过来的风夹杂着水汽好似刀片一般,划在他们的身上、脸上都是一阵生疼,不过也是因为这清冷的环境,几处哨楼上站着的士兵虽然一个个已是心中疲倦,却依旧强睁着眼睛,却是根本没有半点倦意。
虎子愣愣的跟在新长官面前,随他视察了这江防大营内隐蔽的几处炮台,虽然均州只分到了四门小炮,不过被安置在江防大营之后,顿时成为了营中的宝贝疙瘩、镇营之宝,寻常这些新兵们多几眼那火炮,顿时因为清军将要南下的心情就变得好了起来。
“这里也没问题士兵,注意将炮弹跟火炮之间的摆放,还有小心此处着火!”
宋韬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还算和缓的跟那几个一直微微弯着腰小心侯在身边的士兵说道。
自从光化事变之后,他便被鄂中分军政府任命为均州防备总长,掌握一营兵力,负责这均州地界上的军事防务。
因为兵力的不足,军政府在前几日已经命令撤回了汉水北岸的村民、甚至驻防,希望能够依托城防多坚守些时间,因此他如今的防务任务却大半都应在了这江防大营内,尤其是夜晚的守备。
宋韬是个敬职之人,他既然接任了这均州防备总长的重担,便一丝不苟的做了下来。这几日自从应城传来消息,清军南阳处还有一军即将南下的时候,他便心中警惕了起来。
尽管知道无论论起地理位置还是路程,均州都不可能成为南下清军的首攻点。不过他却没有如州内的其他人一样盲目乐观,反而将军政府的加强戒备的命令记在了心中,这两日不但亲自布置州内防务,更是抽调了不少的原缉私水师营的好手,又从州内的渔民中挑选出了数十精通水性跟附近汉水地形的年轻汉子,将他们编成了均州江防水师,日夜不间断的巡视在附近的几段汉水之上。
每日晚上休息之前,他都要亲自过来巡视一番,好叫大家不敢懈怠,方才回他就安置在大营内的营帐休息!
说来这宋韬倒也是一位奇人,别他年轻却是老文学社出身了,光化起义之时张国荃、刘秀昂两人顾虑他之影响,推举他为光化起义总指挥。但是起义成功之后,李、张二人迅速因为争夺鄂中军政府抛出来的第五协协统之位变得生分了起来,甚至私底下各自支持两人的人也形成了派别,分为张派跟李派,又因两人战后分别被授予革命军第十一标跟第十二标的标统,因此又称‘一一派’、‘一二派’。
不过经历了光化起义的还有不少一心只为革命却不求名利之辈,眼见二人闹得不可开支,便有人提议推举素有名望的宋韬为第五协协统,被他以能力不足坚决辞去了。反而在军政府为人他为均州防备总长的时候,他却没有多少推辞,爽朗的应了下来。
其作风举止,无不应了真革命者典范。
这也是缘何他会出现在均州的原因。
宋韬寻常不苟言笑,尤其是为了在众多的新兵面前立威,他寻常无论是待人还是待己都表现的极尽苛刻,因此在这大营之中威望甚重,寻常士兵都很怕他。
“是,大人。”
一见到今天这位主儿终于满意了,守在炮台附近的几个士兵终于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挨骂了!
“记住了,下次不许叫大人,要叫长官。咱们革命的弟兄不是谁家的奴才,没有什么高下大小之分!”
“是大长官!”
宋韬微微纠正了几句,了眼天空,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今晚虽然有月亮,但是天上的云彩却也不少,能有月光洒下来的时间甚少。按照兵书上的古人经验,是最好的偷袭时间。尤其这几日南岸各处巡营想必也因为连夜警戒有些心力疲惫。
若指挥清军的是一员大将,定当选择这样的天气强令南下。
不但安全,也不易被发觉。
他心中不知怎么的越想越感觉不安加剧,为了在一群新兵面前保持他一贯的威严,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站在他身后的新兵虎子说道,“士兵对就是你,出来!”
“是”
虎子脸上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方才巡逻时有些开小差被大人瞧出来了,会不会是要教训自己呢!
“你,立刻过去通知江防处,命各队晚上加紧戒备这个鬼天气,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是!”
虎子被他吓了一跳,当下不利索的敬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转身就要往大营内的江防处跑去。
“咻嘭!”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啸声从那江面上升起,在宋韬等人的眼前天空中,一朵刺眼的血红色烟花升起了“不好,是敌袭”
宋韬脸上一白,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也没想到清军竟然避开了南岸军政府的防御重地光化县跟襄阳,反而选择均州这个军防薄弱的偏远一些地方南渡,当真打了军政府一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均州可只有一营的守备。
“士兵”
在那尖啸的烟花声之中,宋韬面上大变,猛地喊了一声,他旁边就有两一个士兵颤颤的站了出来。
“你,立刻乘上快马快,立刻赶赴光化,通知驻守光化的第十一标张国荃标统,告诉他清军南下,叫他加紧戒备!你,立刻赶往郧阳府,通知第十二标李秀昂标统,告诉他清军南下的消息,让他同样小心戒备!不得有误!”
“是”
两个士兵整齐的敬了一礼,就要往大营马厩赶去。
“快快拉响警铃所有人听我命令,点亮火把,炮衣退下,所有炮台不,还要等一会,张副官,我命你立刻带上一队人马赶赴江边确定清军浮桥或船队所在位子。其余人立刻进入阵地,所有逃兵格杀勿论,快”
混乱之中宋韬沉着冷静,练练发号施令,命令各部进入阵地,等待战斗的到来。
他心中却是明白,均州已经守不住了,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尽量为军政府争取时间,为不远的第十一标张国荃部争取准备时间。
北线,却是先了应山那边一步,战斗正式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