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银央在第二日又来到了京畿大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皇上的近身内侍刘忠。
早就得到消息的司银玄躺在床上恹恹地装病,刘忠走近一瞧,尖着嗓子“哎哟”一声,一副心疼坏了的模样。
“九殿下,陛下让奴才来看看您。”刘忠弯着腰面向司银玄,“您现在好点了吗?”
司银玄点了点头没说话,一边的秦向阳适时地出声:“九殿下身子弱,这一趟出门遭了罪,不能再折腾了,需得静养一段时日才行。”
刘忠点头,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陛下也是让咱家来亲眼看看九殿下的状况,咱家回去给陛下回个话,也好让陛下安心。”
“刘公公,替我跟父皇带个话。”司银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说话瓮声瓮气的,“就说孩儿不孝,让父皇担心了,等身子养好了回宫后,再向父皇请罪。”
“哎哟!九殿下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呢。”刘忠伸手帮司银玄把被子角掖实了些,“您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您就安心住在军营里养身子,咱家带了圣上的口谕来的,已经告诉这里的指挥使了,差什么就问上面要,反正绝对不能亏待九殿下。”
刘忠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细细叮嘱了秦向阳几句,随后司银央喊来蒋松明把他送走。
“你们都出去,我跟九皇弟有事要谈。”司银央看向秦向阳和谭春。
等帐中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时,司银玄翻身下床,听到司银央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死士死了”。
“怎么死的?”一切都跟他猜想的差不多,那个死士还是被灭口了。
“他有风疹之症,只要一吃螃蟹,就会全身起红斑,若不及时救治,之后便会红肿。”司银央轻轻笑了一声,满眼嘲讽,“他被关进京都刑狱当晚,饭菜里就有蟹肉,他吃了就发病,喉咙肿了无法呼吸,被活生生憋死的。”
“大冬天的,刑狱大牢竟然给犯人吃螃蟹?”司银玄觉得可笑至极,“还有风疹之症,从发病到致死起码一个时辰,牢里的狱卒都没一个发现异常的吗?”
“谁知道呢。”司银央耸了耸肩,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结果在大哥的意料之中,父皇也不是傻子,表面没说什么,实际上已经派自己的亲卫去查了。”
“这个死士能发挥多少价值?”司银玄很好奇。
“最少可以把你舅母的盛家扯进来,让习家断一条胳膊。”
司银玄懂了,弃车保帅,查到最后,事情败露,沈家便会把盛家推出去顶罪。
“不过最重要的是,让父皇对沈家生疑。只要心里有了芥蒂,那我们之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司银央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司银玄,面上似有犹豫不决之色。
“三皇兄,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司银玄立即发现了他的异常。
“大哥在调查馨妃娘娘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世有点问题。”
司银玄心里一紧,接着便听司银央说道:“她不是皇后和国舅爷的胞妹,你的外祖母国丈夫人这一生只生过两个孩子。”
“那她生母是谁?她是沈家女吗?”司银玄面色很平静。
司银央诧异地看向司银玄:“你好像并不怎么意外?”
“我有过这个猜测。”司银玄如实相告,“我再怎么也是他们的外孙,自幼丧母,孤身一人,这些年他们却从来没想过来松寿轩看看我,这就很不合理。”
“你真正的外祖母应该是一个江南的舞姬,是沈国丈养的外室。”司银央瞄了一眼少年的脸色,见其没什么变化,才不紧不慢把剩下的话说完了,“她在生下馨妃后被国丈夫人发现,想来是凶多吉少。幸好馨妃是个女儿身,官家的女儿是颗不错的棋子,这才幸免于难。”
司银玄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她为什么要将我母妃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养?她应该很讨厌这个孩子才是,为什么还会给她嫡女身份?”
“因为那时候崇明帝,也就是咱们的皇祖父,想要提拔沈家,就把他当成为官清廉的代表在朝堂上大夸特夸,夸他修身自检,德行崇优,还特意指出他和夫人伉俪情深,忠贞不二,清和长公主出嫁时,恩赐国丈夫人去当福夫人为她梳头祝词。”
“原来如此。”司银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外祖父被皇上的夸奖架了起来,若他那时传出养外室的消息,那无异于打了皇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