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想到萧令瑶所说,迎向对方这悲悯他的眼神,淡淡地说道:“其实流言并非为虚,当初殿下的尸身并未寻到,所以才以衣冠冢葬之,但其实从未放弃过寻找。”
“近日,紫吾卫发现了殿下的身影,她与其生母在一起。”秦风说道:“但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流言传得如此肆意,臣心中有些不安。”
萧令煜的眼神一下子变了,眼底的狂喜倒是藏不住,但也有一丝忧虑,他是皇子,再是书呆子也看过多少争斗,一下子想到要点:“为何会有这流言?”
“这一点也是臣想知晓的,何人散播,又有何意。”秦风说道:“殿下生母与陛下其实不合,这也是她不愿意入宫的原因,殿下曾说过,若是母亲在,她也绝不可能入宫。”
萧令煜品了品这中间的意味,反应过来:“皇妹未回来寻她的夫君,是因为其母亲的原因?但有人想要皇妹回来?”
“嗯,臣以为有人本意如此,但殿下远在北方,又如何能现身?”秦风摇头道:“臣只要知晓她还活着就好,况且,从一开始她也是不愿意做这公主的。”
萧令煜默默地垂下头,叹道:“本宫倒是羡慕她可以自由……”
或是察觉自己说出了心里话,他瞪大眼睛,现出一丝尴尬,秦风却不以为然道:“殿下之心臣略有所感,殿下才多大年纪,前路漫漫,谁能知晓前路如何,未尝没有机会。”
“所以,你是怀疑有人故意散播,本宫在书院是听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说起的,至于他如何会知晓,本宫去打听一二再告诉你。”萧令煜将这件事情上了心。
秦风忙拱手道:“多谢四殿下,若公主殿下有归来的一日,臣再好好感谢四殿下。”
“皇妹归来?”萧令煜似有所感:“既是走了,何必再回来,程老先生的事不会是唯一,以后还会有张吾、李吾、肖吾……”
察觉到有人过来,秦风忙重重地咳了一声:“殿下,二皇子他们来了。”
萧令煜回头,见到二皇子、三皇子还有五皇子都有过来,迅速调整了表情,等看到老二的手搭在老五的肩膀上,萧令煜的表情如同吞了苍蝇,微微张开。
谁不知道老二最是傲气,其母身为贵妃如今在后宫形同皇后,手执凤印,再加上其外祖父又是两江地区的总督,其素来眼高于顶,以前瞧不起他,如今来了个不如他的老五。
他以前哪里看得上老五,现在居然勾肩搭背?
相较于萧令煜,晓得内情的秦风暗自好笑,这是生怕事情捅大了,索性和赵伦来个相亲相爱一家人,为了避免闹到元帝跟前,萧令堂这也算是委屈求全了。
同样惊愕的还有三皇子萧令晖,心底已经嘀咕起来了,老二和老五同在户部,但却是上下级关系,平时关系冷漠,听闻在户部遇见能点头打个招呼都算不错,今个是怎么了?
在场诸人各怀心事,秦风在地位上处于绝对的下风,只能一个个行礼,赵伦倒称呼了他一句“义兄”,啧,这未来小舅子是突然开窍了?
秦风倒也大大方方地应了,赵伦的眼皮子抽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避开萧令堂的手:“义兄,我们一同出宫吧,今日入宫吊唁的人太多,我等呆在此处引人不自在。”
按理说这吊唁放在宫里其实不方便,也有臣子建议应放在衡山书院,但元帝一意孤行,最终放在宫内,但允许书院的学子与先生们入宫吊唁。
此举反让不少学子先生兴奋莫名,毕竟未入仕或品级不高者哪有机会进入皇宫?原本一桩丧事在不少人心中倒成了机遇,秦风对此颇是不屑,不过是元帝拉拢学子的手段。
都说什么物尽其用,人何尝不是万物之一,程老先生的死都被元帝榨干了最后的价值。
可悲,可叹。
秦风与赵伦先行告辞,赵伦是迫不及待地想甩开那两位恼人的皇兄,看上去就像是押着秦风离开皇宫,只等一出去,他便不耐烦起来,满脸的烦躁:“我可不愿与他们混成一片。”
“由不得你。”秦风在外面可不把他当什么五皇子:“你阿姐并未查到流言来历,幕后之人想要做什么还不得而知,你如今自保要紧,你阿姐那边自有打算。”
赵伦被呛了一声,心里有些不舒服,嘀咕道:“你们觉得我蠢,是不是?但我就知道昨天晚上是你们把人劫走的,是也不是!”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榆木疙瘩也有开窍的一天:“难得。”
赵伦心下一松,晓得这是阿姐所为,他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阿姐从来都是有条不紊:“那我就耐着性子等,那老二老三都不是好人,我看他们何时狗咬狗!”
秦风双手束在一起,心思却是飘了老远,丧事走到现在,接下来便是宅兆、卜葬日、启殡朝祖、将葬陈车位、陈器用、发引送葬、陈明器、下葬、虞祭。
走完所有的流程,程吾老先生才是真正地落土为安,说是卜葬日是是钦天监亲自测算的下葬日,原本下葬的阴宅也由他们来负责,但程家的祖坟本就是吉穴,无须再寻。
赵伦还在那边厢嘀咕着阿姐如何英明,转过头才发现这人根本就没有听他讲话,魂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他闷哼一声:“义兄?”
“没聋,听到了。”秦风慢悠悠地说道:“在程老先生下葬以前不会再出什么妖娥子,你且安心,待丧事结束后谨言慎行就好,我和你阿姐在后面兜着,别怕。”
赵伦本想说一句谁怕了,秦风抬脚就走,入宫吊唁的人依旧在持续,秦风的马车与他们背道而驰,恍然间有种穿越时光隧道的感觉。
或许这马车驻留处便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医院,不过一睁眼,还是熟悉的公主府,柳苑正张罗着晚膳,见到儿子,她快步走来,头上的步摇都没有晃动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