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武官,身上这糙汉气质挥之不去,这一尘不染的白衣服看着倒是新的,就是和郭士通完全不搭,就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裳。
郭士通自己也别扭,这不是自家老父亲非要他换上白衣来街上相送么,说是满朝官员都在陛
他就不是读书的料子,所以对先生之辈从小惧怕,又没和程老先生打过交道,说什么悲痛是假,但要说可惜有几分,要让他假模假式地装悲痛,他也办不到呀。
就是拗不过父亲,这才临时弄了一套白衣来送行,对郭士通来说就是走个过场。
秦风听他说得一套又一套,倒是对他另眼相看,除去读书人对先生的敬仰,普通的百姓哪里有多悲痛,不过是跟风看个热闹罢了。
就跟现代社会的键盘侠一样,共情是少的,凑热闹的人永远占多数。
郭士通能明说,起码证明这个人心眼不多,起码实诚。
对上这两位同样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郭士通在心里骂了娘,同样是人,怎么就天差地别呢,同样是白色的衣裳,穿在他二人身上就跟仙人一样,穿在自个身上,呸!
郭士通越来越别扭,不停地扯着身上的衣裳,秦风无语道:“你再扯就扯坏了,到时候更不雅,送了先生,也可以回府换一身去当值了。”
“当什么值,我今个休沐,话说回来,我好久没去公主府蹭饭了,自打宋清明娶了娇妻,也不爱和我往来了,重色轻友的家伙,相逢不如偶遇,好久没尝你的手艺……”
“我有事。”秦风轻飘飘的三个字打发了郭士通。
机会难得,郭士通岂能放过,一个转身拦在他二人面前,坏笑道:“你可知近日有流言称公主还活着,只是不愿意回隋城?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秦风冷冰冰地说道:“你也说了是流言,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何况传出这流言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居心,明知道殿下是陛下的心头肉,还敢胡乱传。”
妈的,郭士通忍不住骂了脏话,这人真是油盐不进,他说道:“得,我还想告诉你这事其实是兵部传出来的。”
秦风的眼皮子跳了几下,四皇子还说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传出来的,这六部都是闲得抽抽不成,平白无故地传出这些话来,六部,秦风的眉心跳了几下,灵光闪过!
他全身的血仿佛在急剧退去,周身只觉得冷,身边的萧令瑶率先发现他的不对劲,低语道:“是否身体不适,若是如此,我们先行离开?”
郭士通本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但看秦风的脸色的确不怎么好看,嘀咕了一句:“你这病秧子的底子还没养起来?得,今个不烦你了,回去好生养着,冷公子好生照顾着?”
萧令瑶分明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依旧是淡然一笑道:“郭参将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吧。”
这才是打脸,抽得郭士通的脸生疼,他不吭气,赶紧转身就走,这白色一点也不衬他,显得皮肤更黑了不说,他背都挺不直了,手脚都不像自己的。
他前脚走,后脚秦风与萧令瑶便撤了,郭士通其实反悔了,就算踏不到秦风亲自做的饭菜,跟着去玉春楼吃一顿也是好的吧,可惜,那两人跑得倒是快,一会儿就不见人!
“真是小气巴拉的,切。”郭士通要去找系马的地方,刚一转身,一张不算白的脸胀了个通红,不远处,那武安侯夫人带着丫鬟和自家小闺女走了过来。
武安侯夫人的脸色不太好,今个元帝弄的那一出扶棺让她心里格外不痛快,在心中早将元帝骂了百十来遍,人都死了,他还得榨干别人的价值,也不怕老先生跳出来揍他。
武安侯夫人也算是城中有名的泼妇,但身边人才知道她善恶分明,从来不苛待下人,其实是个好相处的人,见她面色不虞,丫鬟们都在想着法子哄她开心。
肖芷青也是如此,她挽着母亲的手臂,微微一笑,右边脸上顿时有一个小小的梨涡浮现。
郭士通摸了摸头,心虚地想要躲起来,他之前肆意宣扬要和武安侯府结亲,弄得对方勃然大怒,恨他扰了肖芷青的名节,后来他的亲事被搁置,但郭家与武安侯府有了心结。
被那丫头揍过的郭士通倒不是怕了她,主要是武安侯夫人在,他可不能再失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身坑了他的白衣裳,丑到家了!
可惜武安侯夫人早就看到前面一大砣白的,眼风一扫,心底的不悦就更浓重了,本就对元帝的无耻气到,再想到阿弟的死,心口憋着一口郁气,再看到这浪荡子,气愈发地盛!
郭士通现在是真后悔没叫住秦风他二人,要是冷若寒在,依他与武安侯夫人的关系多少能帮自个一把,欸,他以后再不嫌弃冷若寒长得阴柔了。
“这不是郭将军家的郭公子吗?”武安侯夫人看着一身白衣的郭士通,实在没忍住笑,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番后嗤笑出声:“今个打扮得真挺新鲜。”
肖芷青也没忍住,嘴角朝上勾了勾,郭士通的脸铁青,又担心武安侯夫人误会自个摆臭脸,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夫人今日也来给程老先生送行?”
“正是。”武安侯夫人微微闭眼,又想到扶棺的元帝,心火蹭蹭地冒,要不是衡山书院的学子们站出来缅怀,今日就让元帝抢了所有风头。
真是恶心透了,居然连死人的便宜都占!
武安侯夫心中有怨,眼神和表情自然好不到哪去,莫名带着几分凶猛,本就出身将门,又有悍名在外,郭士通暗自用舌头抵了抵牙齿,难搞,要不走慢点,要不走快点,偏这巧。
“娘,今个日头大,我们早些回去吧,女儿想用冰了。”肖芷青倒不是看不下去了,而是真心惧热,可惜听到郭士通耳朵里就是替他解围,一时间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