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以为,我进军仕途,只要身正,就什么都不怕,至于能够走到哪一步,是命中福份,至少我不会贪污受贿,只要避开金钱这个陷阱,我就不用考虑金钱。”
“所以哪怕是我在宝来山一锄挖到了个金娃娃,经手数千万的资金,我也从来没有动心过,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有些思想需要改变。”
“改变不是说我要贪污,也不是说我以前的考虑是错误的,而是说我要在对待金钱的态度上做个改变。”
“水能载舟能覆舟,钱用好了,也是助力,而且是最大的助力,如果说对付权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权力,那么战胜金钱唯一的办法就是金钱,而不是清心寡欲。在一些关键时刻,金钱,能够发挥特殊的功力。我肯定不会赚脏钱用脏钱,但我一定要有这个选择,当我需要用钱的时候,一定能够拿得出钱来。”
“现在我肯定不需要钱,但将来呢?万一呢?”
“我们不仅要看到过去,现在,还要看到将来。”
叶三省铿锵有力地说。
实际上,最后这句话,是夏敏给他发的短讯:他们只看到了你的过去和现在,而我,能够帮助你的将来。因为,我有钱。
这几天夏敏每天都要给他发几条短讯,有的他回了,有的他不回,但这条短讯击中了他。
网络小说中总是写,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不可一日无钱,钱和权总是紧密相联的,他跟纪委接触交流,总是听见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的,王道士古教授却只教他专权,基本上忽略了钱,他一直以为这是最正确的选择,一个官员,最好跟钱远离,可是突然之间,因为夏敏的纠缠,因为团*委工作的束手束脚,他觉得一位真正能够自由驰骋官场的人,也应该在钱上自由。
——今天在这里碰上杨见姑侄,可能是一个偶然,但似乎也具有某种宿命的注释,她们的势利和对他的笑脸冷脸,更加坚定了他对人生做出的“修订”。
“将来,我们肯定需要用很多的钱,不仅我在权力斗争的时候需要,你们也需要,老高你要娶妻买房,要请客应酬,易涛你做为商人更要交际应酬,不强求你随时掏出来都是好烟酒,但关键时刻花一万两万请次客你不要皱眉吧?老齐本来就是生意人,更加明白钱的重要性,所以我决定,一定要搞钱。”
“要想成为一个有尊严的男人,而不是一只被拔来拔去的弹珠,一只任人折腾的手套,必须要挣到足够多的。”
“退一万步说,哪天我在官场里一败涂地,还可以在商场里找回尊严,江湖再战,做不成周仲荣,也还可以做林武。教父说过,当社会主流的大门对那些自以为有能力的男人关上时,他们为了妻子和儿女,就不得不踏上另外一条道路。这是男人必须的选择。”
——年轻人第一次在朋友面前袒露心里的野心。
“好吧,你把我们说服了。”高雪皎审慎地说,“赚钱我不反对,钱这东西谁不爱呢?如果能挣钱,只有傻瓜才会拒绝,但是,怎么挣钱呢?如果为了钱而陷你于腐化堕落,陷我于不义,陷易涛和齐总于危险,我肯定是反对的。还有,我还是要再次强调,一个官员,只要他伸手捞钱,不管是不是脏钱,你都逃不了干系,纪委不会听你的解释的。”
“我们肯定不会那样,我们得保证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合法的。”
叶三省掷地有声地说。
高雪皎冷笑摇头:“嘴硬!要不你问问齐总吧,他敢不敢说他每一笔生意都是阳光健康?即使一开始还能够坚持原则,可是随着这条道路越走越远,人的贪欲一旦被激发,刹不住车的。我们采访了很多贪官,都是这样,被拿下才后悔莫及的。”
“你说的情况肯定有,但我不是。”叶三省认真地说,“我还没有说完我的计划,在我们挣钱的计划里,我根本不参与任何商业行为,雪皎也最好不介入,就让易涛和老齐出面就行了。”
“幼稚。”高雪皎毫不留情地批评,“你以为就你聪明?你这种套路不知道那些贪官们几百几千年前就用过了。你想让易涛和齐总当你的白手套,看起来跟你无关,可是纪委的人又不傻,将来随便抓一笔生意,问问易涛和齐总,再问问甲方,为什么要跟易涛和老齐签这个合同,把这个生意给你们做?是你们长得漂亮还是你们的爹是周仲荣?反正肯定不是会因为你们实力雄厚,在业内声名显赫吧。”
易涛和齐雍峰尴尬地对看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插话。
“想得太远了。这样核查企业家,核查他们的生意往来,肯定有,但纪委一般是有了举报,有了线索,而且是重大影响的案件,像老齐装修一个……茶楼,这种业务谁会来查?那是私人对私人,是你情我愿,不存在什么损公肥私的行为,你太多心了。”
“防患于未然。你现在是个副科级,也不在领导身边,自然不会有人盯着你,可是你一旦养成路径依赖,将来就不会收手,一旦你叶书记成为正处级甚至厅级的书记,纪委自然就会将你纳入视线。”高雪皎冷笑,“甚至现在,都会有人盯着你。你不要忘记高云。”
“高记者,你今天是不是吃了枪药,我们是来讨论计划的可行性,又不是开批判会。”叶三省满脸疑惑。
“因为我重视你。我觉得叶同学,你会冲出来,肯定会成为这座城市的重要人物,甚至可能走到蜀都,成为西川的领导,我不希望你现在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牺牲自己的清白,给将来埋下隐患,也是给自己留下后悔。”
高雪皎的表情也很真挚。
“这只是一种可能。”叶三省同样认真地说:“你看重我,认为我会冲出来,很多朋友也可能这样看,我也的确曾经冲到市*委大秘,可是结果怎么样呢?现在还是一样在团*委当一个副*书记。有人说我是史上最弱市*委大秘,别人从市*委大秘这个职务出去,一般都是镇长副县。所以人生就是这样的,你认真地活着,努力工作,在别人眼中你却只是一个笑话,一个无关轻重的小卒,轻轻一拔,就将你推入一个极尴尬的境地。所以只有自强自重。金钱,就是一个重要的工具。”
——叶三省想过如何规避这个风险,可是谁又能够找得到一个完善、安全的办法呢?陈路说过,只要是有数的钱,都是有数的。这话的意思是只要是到了一定数额的钱,都不会来无影去无踪,都是有迹可查的。他只是没有想到高雪皎反应如此激*烈,直接。
“现在还早,同时,叶同学,你已经是同龄人中佼佼者了,三年副科实职,不算最厉害,已经很厉害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们讲究论资排辈,你这么年轻,想当市长啊?必须慢慢熬……”
“所以我才有时间和精力来赚钱。”
“自取灭亡!”
“我们先讨论如何赚钱吧。”叶三省好脾气地转换话题,“我是这么想的,我在江城,目前只有你们这一拔朋友,所谓出门靠朋友,做生意赚钱,也得靠你们,我肯定是不出面的,然后,我们这一拔人中,周波对赚钱是不感兴趣的,至少我没有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兴趣,否则以他的个性和资源,早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逊于王科这种纨绔,但是我们以后的生意,可以多请他出面,一是真实的利用他的资源和人脉,二是做掩护,掩护我,他不需要利润,更看重对他的尊重,觉得自己有价值,所以要多请他吃饭喝酒,酒桌上一定要特别尊重他,有时可以给予特别的强调;然后是李博,我们要自己做生意,不是沾别人的光,李博家早就是富豪之家了,以后可以合作,但绝对应该像生意伙伴一样,利益均沾,所以这次我也像对待周波一样,不拉他入伙,但也要针对李博的需求给予特别的回馈,比如把李博兄弟的餐馆设为我们的固定应酬所在,给李博兄弟介绍更多的人脉资源,能够让他对父母有所交待,最好能够一起合作做成一些生意,他就更有成就感;还有陈总,他是老江湖,虽然跟我们意气相投,但是一旦涉及生意,就会有自己的立场,我不怕伤感情,而是怕他想主导所有的生意,跟我们理念不合,这才是真的伤感情,这也是我不邀请他参与的原因,但可以请陈总做我们的顾问,不用给钱,他也不在乎这点顾问费,陈总在乎的是关心和尊重,所以可以事事请示,他好为人师,我们能够建立一种友好地合作。至于其他人……”
“夏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