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站起来的是何安潮。
义钢办公室主任。
好久不见。
叶三省双手合什致意:“何主任。”
坐在主任的夏开祥笑道:“小叶,你应该称何总监。”
叶三省反应过来,说:“恭喜,何总监。”
义钢改制已经完全结束,国企变股份有限公司,称呼肯定完全变了,厂长变总经理,当初的办公室主任,可能现在是行政总监或者经理,叶三省一眼所见,何安潮气色举止跟以前也变了个样,一副当家作主的英雄架式。
不过他没有坐在主位。
主位坐的中年人肯定不认识,旁边的倒有些脸熟,叶三省一时没有想起,先团团一揖,夏敏招呼服务员加座,叶三省就在她旁边坐下,心里好生失望:自己不是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陪客而已。
夏开祥为人老道,又对年轻人关心,把叶三省的表情捕捉在眼里,给他介绍说:“今天大家正好说到你了,我就问小敏跟你认识,她生日那次你不是来了吗?后来商藏开业你也在,就叫小敏给你打电话,辛苦小叶了。今天这个局呢……”
“叶……兄弟,是我请小夏总给你打的电话,我说想向你表示感谢,不好意思哈。”
对面站起一位满脸肥肉的中年汉子,看架式是位商人,眉眼间带着煞气,又像是社会大哥,叶三省可以肯定,他以前没有见过这人,感谢从何说起?
“老黄你坐下,稍安勿躁。我先给小叶介绍一下。”夏开祥首先指着主位那中年人说:“这位是省电业局电力调控中心的丁仕强丁主任,这位是江城电业局副局长邱夏,何总就不用介绍了,这位黄总,黄强,家里有矿,做煤炭生意的,这是胡志勇胡主任,江城电业局办公室主任,这位是范总范老弟,我的生意搭档,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叶三省恍然想起,上次吕治淮大包大揽说能够解决开南新区电价问题,结果真把江城电业局局长马腾叫了出来请客,马腾就带了邱夏和胡志勇来,自已居然把这两人给忘记了,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是没有用心去记,还是自己记忆有问题了?
范总,该是范程的父亲吧?
不过今天这个局是怎么组起来的?中间肯定有一根线,把所有的人牵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会“大家正好说到你了”呢?
端起酒杯说:“我晚到,先赔个罪,按照江城规矩,我罚三杯。”
不容别人插话,先饮一杯。
饮到第三杯时,丁仕强举杯说:“我们都陪小叶一下吧。”
一桌人举杯,同饮。
黄总黄强大笑道:“我给你们说了,我这兄弟耿直吧。”
丁仕强微笑着说:“叶……兄弟,你现在是在团*委吧?我还是跟着他们叫叶兄弟吧。我来给你解释一下今天打扰,把你请来,主要还是我先说起你,结果他们都说跟你有过交集,尤其是黄总,这下就巧了,所以小夏总就给你打电话。”
“首先我自我介绍,我跟马享,吕治淮都是朋友,尤其是马处长,在单位里关系处得不错。夏总叫我丁主任,其实叫我丁处长也一样。这次我们省局在江城召开全省的夏季电力调度工作会,明天全省的电业局长都可能会来报道。我来的时候,吕治淮就不说了,马享特别交待过,他在江城有个朋友,就是你,叶兄弟,让我来了一定找机会跟你喝个酒。刚才我没有忍住,就随口问了一下夏总,就是这样的。”
叶三省笑道:“丁……主任客气。应该我来拜访您。马享兄应该早打一个电话,我来安排接待,虽然不会像今天这样冠盖如云,一桌好客,我也会努力接待好省上来的领导。”
他既恍然,同时不解。
电力调控中心是电业局最重要的部门之一,而且是业务部门,实权部门,比如掌控全省的水电火电等等上网,一个倾斜就可以让人瞬间成为暴富,叶三省以前跟黑河代表团闲聊时就知道,藏区很多水电站的命运都掌握在这个调控中心,丁处长自然是省局炙手可热的人物,跟马享一样,大权在握。
——可是他刚才说话温和,娓娓道来,毫无架子,是因为马享的缘故对叶三省客气,还是他的风格?还是蜀都人?还是因为他心中底气不需要用外在的霸道来表示?
——可是那天晚上他跟马享是喝得高兴,似乎也不值得马享这样对待自己吧?难道马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市*委?可是刚才丁仕强已经说了,既然知道自己到了团*委,还愿意跟自己喝酒?
——黄总黄强挖煤,应该是卖给义钢,而何安潮来跟丁仕强吃饭,自然是想请江城电业局给他们这个用电大户某种优惠,而夏开祥做为江城首富,自然跟义钢这种江城最大的企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和各种生意,所以今天这个酒局差不多就是这样组成的,可是这位黄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绝对没有见过,记忆中也没有交集,难道仅仅是为了捧何安潮和丁仕强的场,黄强才生硬地编了故事,还这样腆着脸叫自己“叶兄弟”?
“今天喝高兴就行了。”丁仕强还是那种温和口气,“接下来几天,各种酒局,你想嘛,各路诸侯齐集,抢着请客,能够请到客人都是一种光荣,叶兄弟这次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叶三省点头,明白这种全省的会议,跟他们在党校学习差不多,私下里都在各自约酒,叶三省学习时每天就有不少人邀约,那还真是请得到客人才算有实力。甚至可能今天马腾没有来陪丁仕强,说不定就是在跟其它的诸侯联谊或者是宴请比丁仕强更高的省局领导,——不对,如果马腾安排的话,办公室主任胡志勇肯定会跟着过去。
“不仅马处给我招呼了,亡羊补牢,吕治淮也说了你的事。”丁仕强兴致很高,继续说:“他最近也在全省各地请客吃饭,据说这还是听取了你的建议,什么以我为主,做生意就如泡妞,反正他振作了不少,应该是叶兄弟的功劳。”
夏敏得意地说:“吕总上次来的时候,我也在。”
叶三省淡淡笑道:“丁主任夸张了,都是酒话,我现在在文化县团,做副*书记,帮不上吕总什么忙。”
夏开祥一直看着叶三省,越看越觉得年轻沉稳大气,越看越喜欢,这时听叶三省再次强调自己到了县上团*委,那是主动表示我现在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但同时,也是在显示自己的矜持,这份傲气还是要收敛。
“叶兄弟是个人才,当初我们改制时,也给过我们不少意见。”何安潮笑着问:“那个吕总是怎么回事?做生意如同泡妞又是怎么个说法?”
丁仕强就等着问,立刻简单地把吕治淮跟他的业务经理反目,业务经理自成一派抢占吕治淮的市场,两人打了差不多一年,吕治淮不断败北,招架不住,最近才稳住阵脚,就是听了叶三省的建议。
“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黄强慨然叹气,“有的时候,我几十上百万的钱花出去,厚着脸跪人跪遍了,还是成不了事,可是叶兄弟一句话,就帮我了大忙,报了大仇。”
“你这话……什么狗屁逻辑。”何安潮笑骂道:“说说叶兄弟又帮了你什么?”
刚才黄强只是叫嚣叶三省是他的恩人,非要逼着夏敏打电话,比丁仕强还要积极,——当然也是要捧丁仕强的场,捧丁仕强的场就是捧何安潮的场。还没来得及说他的故事。
“我的事简单,但对我是大事,大到老婆偷人生意垮了一样。”黄强大声说:“我兄弟,亲兄弟,在酒吧跟人打架,那人是警*察,我可以认错,赔钱,但那人公报私仇,把我兄弟关了半个月,打得之惨,比渣滓洞的国民党还凶残,出来我兄弟全身是伤,坏死了两个脚趾头,养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我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到处告他,可是官官相卫,哪里有我这小老百姓说话的?最后还是找到了叶兄弟,给纪委打了个招呼,那个警*察被清退了,再也穿不上那层皮了,现在跟我一样,平民百姓,我慢慢收拾他。所以是叶兄弟给我申了冤,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这不是钱能够衡量的。”
众人默然,叶三省赶紧说道:“黄总,你说得有不对。第一,不是我给纪委打招呼。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工作人员,没有资格给任何人打招呼,同时,也绝不会因这样的事请求纪委的同志;第二,刚才黄总你有些用词不当,没有官官相卫,我们是法治社会,任何人犯了罪,都会受到惩罚,不管他是黄总的兄弟还是警*察。第三,我劝黄总不要再想着慢慢收拾谁,犯罪的人,已经得到惩罚,黄总如果再想做什么,那也是违法犯纪的事,请三思而后行。”
他不管这一桌人是谁,他现在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
夏开祥赞赏地看着他,夏敏大感有趣,黄强尴尬,其他人各自沉吟。
“是叶兄弟打的招呼吧?这么久都没……我找了叶兄弟后,这事就……”黄强讪市地说。
叶三省打断他:“黄总,我再次强调,我绝对没有给谁打过什么招呼。以后请黄总也不要再提。然后你兄弟这事,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首先是我们政府部门,公安机关都是恪守职责,来于律已,还有就是正好赶上了全市投资环境整治行动,所以这个问题能够很快地解决,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黄强张了张跟,何安潮打断了他:“老黄不要说了,听叶兄弟的。这事就算你承叶兄弟一个情,但从此不要再向外人提了。你混江湖,混商场,但是官场中,也有些事……就算是好事,也不用到处宣扬,丁主任,是吧?”
“要不要再听点吕总的故事?”丁仕强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