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局的时候，是卫红解决了他的两难选择，——两个区县团*委书记，也是唯二的美女书记亲热*地挽着手离开，下了电梯彼此挥手再见，叶三省回到房间坐在沙发发了会儿呆，都没有等到陈艳的信息。

第二天上午参观市博物馆，然后举行了一个座谈总结会，中午用餐后，江城方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叶三省依然跟付勇坐了中巴车最后，车上了高速，大家中午都有些困，靠在座椅上休息，付勇挨近小声说：“叶书记，你知道你们文化团*委班子为什么一直拖着吗？可能原因主要怪我。”

叶三省吃了一惊：“付部长。”

付勇脸上表情淡淡地：“石书记考虑我去文化，我呢，一怕路远，每天来回吃不消，不回来家里又要闹，更主要的，我有一个考虑，我去了，就挡了叶书记的路，这不利同志间的关系。”

叶三省愕然，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付勇笑笑：“所以我拖到现在，拖到这次交流，希望跟叶书记相处一下，互相了解一下才做决定。现在，我觉得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文化我不去了，绝不做损人不利已的事。”

叶三省只得先应付一句：“付部长有心了。回去之后，我们再找个机会聚聚。欢迎付兄来文化走走，看看我们文化水街，加深感情。”

付勇说一定。

然后闭目养神。

叶三省也算是经历过一些风浪，这时心里也无法控制波澜起伏。

原来如此！

那么前天晚上付勇拉自己吃宵夜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希望从酒局上看清自己这个人，能否共事？

当然付勇共事的标准可能跟别人不同，他肯定希望自己能够安于副手的位置，可是自己的表现让他觉得无法驾驭？所以付勇断然决定不下来镀金。

付勇算是那种不沾锅型的干部，做事有分寸，考虑周到，宁可无功绝不有错，正是现在所谓的精致的利已主义者，他觉得跟叶三省共事，自己无法掌控大局，获得政绩，所以宁可不要，也不想陷入某种尴尬。

再加上叶三省以前的经历，——叶三省现在也是有背景的干部了。万一哪天叶三省反过来领导他，就像市农业局的正副局长一样，当年在科级职位时，是副局长领导局长，现在反过来，就算他们自己不觉得尴尬，别人也会引为笑谈。

所以付勇的决定，对付勇来说是决定的。至于文化县的团*委书记，后面谁来做，是不是真挡叶三省的路，那跟他付部长无关了。

叶三省心里叹气，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交流，一上车，大家心里都憋着各自的打算，陈艳，卫红，付勇甚至杨秀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快到江城的时候，接到欧洪的电话，问叶三省在文化不，他到文化检查工作，晚上准备去水街体验，一起吃个饭。叶三省本想在江城跟曹红丽聚聚，探讨一下她的工作，这是他准备下的“大棋”中的一部分，可是欧洪跟他还算有交情，不仅是党校的同学，还是当初在夏敏生日宴席上唯一没有轻视他的，康复医院也蒙他照顾过，只好说好，到时见。

付勇听见电话，问晚上有饭局啊，真想马上跟着叶书记去文化水街啊。现在文化水街可是整个西川的热点。

叶三省还未接话，前排陈艳转过头来说，我们这车上的人，大多数都还没有去过文化水街吧？石书记，你好久安排一次到文化水街的考察调研活动嘛，就我们原车人马一起去吃叶书记。

大家哄然叫好，——都没有睡着。

石林蔚说，这个事情黎主任来安排。

黎主任自然是团市*委的办公室主任黎娜，办公室也兼着宣传部的功能，石林蔚这样安排，也算对口。

黎娜笑道，好，下周我们就去文化水街，还是你们大千园区赞助吧？

她反将陈艳一军。

陈艳埋怨说，黎主任这话，我什么时候成为你们大千园区？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团*委一员。不过要赞助，这个没二话，就让大千园区赞助。

其辞若憾焉，其心实喜焉。大千园区其实也算一个景区，正在申请四A，里面有很多营业场所，收取租金，所以大千园区比较“富裕”，小日子过得不错，算是文化部门让人艳羡的单位，陈艳的老公虽然是副职，但是年轻能干，谁都知道将来还会再上台阶的，在单位也有话语权，陈艳这么一表态，差不多大千园区赞助文化水街之行就是板上钉钉了。

大家都鼓起掌来，齐声赞陈书记威武。

叶三省无法*理解，像陈艳这样的女人，丈夫也算优秀了，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她认为她将来会比丈夫走得更远？或者她的格局更大野心更大？或者，她仅仅是因为喜欢这种生活，喜欢成为风云人物，成为交际场的焦点？喜欢把那些精英男人网罗裙下？

到了江城，给曹红丽打了电话解释一下，开车回文化，路上忍不住给杨中打了电话，想“汇报”一下工作，——他的“大棋”中，杨中也是很重要的一环。结果杨中的电话关机。

晚上准时前往文化水街茶马铺。

据统计，文化水街一共入驻大型餐饮娱乐四十多家，总共一百多家装修各异的餐饮娱乐场所，二十多家场馆，文化水街开业后，哪怕是像叶三省这样边缘，希望低调的人，也每天都接到邀约到水街喝酒，这两天到广城，也不断绝，按照常理推测，起码这一个月甚至更久，都可以把晚餐安排在文化水街。

这也几乎成了文化县官场最近大部分官员的一种“工作”，包括欧阳坚也几乎天天在文化水街陪客，省里市里都有络绎的贵客到来。

茶马铺在文化水街装修不算高档，主打是茶马古道文化，几个包间都简约而别致，氛围不错，叶三省进入包间，里面已经坐得满满的了，却留了主客旁边的位置恭候。

主客自然是欧科长，——欧洪党校读完，果然前进，由副科长变成了正科长。叶三省也不客气，过去挨欧洪坐下。

一介绍，欧洪身边那人是文化县卫生局局长王文强，然后是副局长，医政科长，四位，欧洪这边是他的副科长，驾驶员，四位，加上叶三省一共九位。

叶三省跟王文强没有打过交道，开全县党员干部大会叶三省也只参加过两三次，彼此都没有什么印象，但王文强一上来就说，叶书记的大名是久仰的了，你以前在临江镇工作，我跟尹老主任是朋友，现在杨中县长又分管我们，你们是铁哥们。

这句话立刻拉近了叶三省跟他的关系，也让叶三省爱屋及乌，对这位矮胖短发的王局长有了好感，不过在外人口中听说他和杨中所谓的“铁哥们”关系，心中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王文强刚要举杯祝辞，叶三省的电话就响了，王文强笑着等候，也不着急，叶三省看了来电，忍不住说了一嘴“杨县”，然后就在桌上接听。

杨中说他下午在电信局开电话会议，刚才开完。

电话会议，其实是电视会议，一般都是省上甚至中央才这样召开一竿子插到底的电视会议，市上倒不常开，文化县委县政府一直没做自己的电视会议室，不是缺这个钱，而是一直说要县委县政府要动，要搬，就暂时放下了，有会的时候，就到电信局去借用他们的会议室，而这样的场合，大家都能够在视频中清楚地看见对方，不敢轻易开小差，而且手机信号也是被屏蔽了的。

叶三省说有事向领导汇报，杨中说你主动给我打电话，基本都是大事，问叶三省在哪里，叶三省说在文化水街，陪市卫生局的朋友，王局长也在，杨中说那我一会过来一下，今晚在水街有好几处要陪。

一桌人听了叶三省的电话，虽然听不见杨中的声音，但也能够从叶三省的对答中猜到大概意思，杨中能来一下，大家脸面有光，精神都是一振，酒一开始就进行得相当猛烈，尤其是欧洪得意洋洋地说当初在夏敏的生日宴会上，只有他欧副科长觉得叶书记仪表堂堂，器宇轩昂，必是英雄，所以一桌人中只有他不停地跟叶书记碰杯，众人纷纷叫好捧场，叶三省记得他当时好像在追夏敏的一个闺蜜，什么名字记不得了，问他成功没有，欧洪讪讪地说大丈夫事业成何患无妻妾，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杨中一会过来，对欧洪表示了欢迎，要求市上以后要多关心和照顾我们县的医疗卫生事业，又对王文强说，等这几天忙过了，要到各个局去走走看看。王文强高兴得很，他认为自己是除了王度外，杨中分管这块最先搭上关系的，今晚没有去其它应酬而是老实地来陪市上来人，本来是因为欧洪约了叶三省，想跟这位江城官场传奇人物认识一下，没想到却意外抢先进入杨中视线，收获巨大。

杨中，可是江城官场这几年的明星官员之一。

杨中的串场，证明了王文强嘴中所谓的“铁哥们”不假，接下来的酒局，副科级的叶书记跟两位正科级干部一起成为酒局的明星。

散场的时候，大家沿着文化水街步行出来，迎面一群人大声喧嚣着，横行霸道地过来，叶三省和欧洪走在最前面，一晃眼看清了对面中心那人是谁，眉头一皱，这时候却不好闪避，也不想闪避，只得站住，坦然面对。

“咦，叶书记。”

当先一人抬眼看见，惊奇地叫道。

王洪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