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裴液一撑栏杆,翻身一跃而下,丈量了尺寸回来。
“好。”齐昭华手上没有纸笔,也没有修为在身,此时精神状态确实欠佳,喃喃地念了好几遍才记在心里。
而后女子莞尔:“多谢你了,裴少侠。”
裴液摆了摆手,他忽然想起赌馆前赵参军的那句“你官居何职”。
心中想着,口上已问了出来:“齐姑娘,敢问你官居何职?”
齐昭华怔了一下:“我无官无职可能来年会赴京赶考吧,但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先把捉月湖这件事解决了。”
“怎么了裴少侠,你若想拜访哪位大人,我可以为你引荐。”
“没,我就来拜访白司兵——我有他的引荐信。”
“唔,那你去吧,就不打扰了。”
“齐姑娘也注意休息。”
齐昭华点点头,就此别过,裴液看着她离开,知道那裙摆上的泥泞是如何而来的了——这裙子样式颇佳,但裙摆离地不高,只适合在平路上行走,一旦上坡下坡,前摆和后摆便要沾地。
而鞋子上那些更重的泥痕,或许来自于她刚刚所言的“丈量”工作。
女子行远,裴液转身走过去敲响了白府的大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门被拉开。
竟然是白司兵本人。
裴液根本没有预料到如此猝不及防的会面,他本以为会有仆人引路,连忙整了整衣襟,行礼道:“白大人,小子奉怀裴液,蒙您举荐龙门班,特来拜会。”
“哦!!裴少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白司兵展颜笑道,连忙握住他手,姿态低得过分,“少年英雄,快快请进。”
裴液连忙也将腰低了些,和老人一同进了院子。
“武馆中修习可还习惯?”老人温和把臂。
“很好,师傅们很尽心,同学们也都很友好。”裴液拱手再道,“多亏您举荐。”
“嗨,还值当专门过来一趟。”白司兵连笑不已,“把这时间拿去用功就好。”
“可不止,人家说名额满了,都没地方住。是您的面子,才收下我的。”
“听他瞎扯!去年冬比郑寿徐谷加起来就三十来个人,住不下的在外面包客栈,不是一样学?”白司兵拍了拍他手,“你初入江湖,爱遭人骗,有钱他能不挣?”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裴液将备好的一份小礼送上,白司兵自然又是连连皱眉。
“太客气了。”老人接过来随手放下,叹道,“你是不知道我和常致远的关系。”
“啊?您和常伯伯”
“科考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后来同在州衙供职。”白司兵道,“直到十二年前,后来致远兄才转任奉怀县令。
“哦”裴液一时不懂这是升还是降,但老人下一句话就解答了他。
“他能力远强于我,但是是宁折不弯的性子。”白司兵叹道,“我们是很好的交情。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一把老骨头,职位也不太关联,为何急着往奉怀跑。”
两人聊了一会,裴液问道:“白大人,您之前说郑寿徐谷去年冬比同在龙门班,但我这几天所见,他们好像有些仇怨。”
“啊,这件事外人其实知道得也不多。”白司兵回想道,“据我大概所知,去年冬比时郑寿徐谷几乎是宛如一家,除了名额没有混用外,其他都是一起的——徐谷上龙门班、住店,乃至吃饭的花销,都是郑寿出的。”
“.这是为何?”
“这个,双方虽然也不曾透露给外人,但依我说,还是可以看出来一些——他们应当是想合力对抗门派。”
裴液微微张嘴,大脑飞速运转。
是了,之前他想过,双方若想要更多的名额,别的县本来就没几个,只有从对方身上才能咬下足够份量的鲜肉。
但若格局再大一些,真正占有着巨量名额的,其实是门派。
门派与各县的总名额虽然相差仿佛,但门派这边对名额的垄断情况要远远大于县。
县受地域限制,可能有资质不错之人接触不到名师,不能成材,为了给这些人机会,总要给一些名额。门派却不同,它本就是因仗资质加入的,万万没有“这个门派虽然尽数是不成材之人,但也一定要给个名额”的说法。
门派的名额也不是分配,而是联比确认的,争不到就是争不到。
因此,县这边七县共分的六十来个名额,门派却是三派就几乎分完了。
——那门派占有的这些名额,能不能挪到县这边来呢?
当然可以,但要拿武比成绩说话。
由此可想而知郑寿此举的大气,自己掏钱,将徐谷的候选也一同提升实力,只为共同从门派手中多争一个八强、四强的位置。
“而更重要的是,那届徐谷真有一位夺魁的潜力之选。”白司兵捋了捋胡子,“郑寿也几乎是倾力培养她——至少我记得,去年初郑寿买了一门很不错的刀法,等冬比时却是那位张君雨用了出来。”
裴液缓缓点头:“但,她没有夺魁,所以两家便生了龃龉吗?”
白司兵摇了摇头:“那我便不知道了,但我记得她其实连最终比都没有打进,四强里败在了尚怀通手上。”
裴液点点头:“多谢白大人解惑。”
两人又闲聊一阵,直到白司兵主动送客,说不能耽误了他的修行。
两人刚一起身,就又听见传来敲门声。
“白司兵这里,真是.门庭若市。”
“其实你已经是第三位来的了,后面至少还有三位。”白司兵笑道,“今日休沐,有的是我提前约好,有的是觑准了今天前来。”
两人走到门口,拉开门之前,裴液已听到门外人的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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