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喃喃感叹:“确实是群龙出海啊。”
“而且,据说在鹭洲诗会上,那位监院大人亲自问了少掌门——可否有意剑院?”书生又饱含深意地补充一句,才算把这人物讲过去。
继而他道:“除三派之外,诸人想想,还有哪些强龙?”
“.那无非是徐谷郑寿了。”
“对,听说是两个四生。本来说未必不能四强的,但照兄台这般说来,倒好像连八强都费劲了。”
书生一笑:“只要并非运气太差,这两位八强倒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是这两位之上的高手。”
众人面面相觑:“还能有谁?过江龙吗?”
“杨颜。这个名字诸位听过没有?”
没有任何人听过。
书生笑叹:“我那日也是第一次听到。此人拿的是鼎运商号的名额,州城里的风向正是他或能夺张墨竹公子的四强之位。”
“这是什么人?”
“一位十五岁的刀客。”
“十五岁?!”
一旁一直凝神静听的张小颜也瞪大了眼睛——只比他大三岁多些。一时真想见见这位哥哥。
实际上,孩子们的吵闹早已停了下来,上面所言的每个人物、每个孩子都心生向往——同辈无俦剑道捉魁的第一真传、面容温雅短刃如雪的扇子公子、肩立青鸟执掌江湖的少女掌派种地渔猎的奉怀可没这些形象,这都是话本里的传奇人物!
而在这份期待产生的同时,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激动也就泛了上来——因为大家清楚地知道,这个愿望是将要在武比上得到满足的!
哪怕只是远远看上几眼!
“不错,只有十五岁,但修为已在五生,诗会之上,是监院大人亲自点他出来受试。”
“.”
众人本以为修剑院下顾博望,是十年难遇的运气,得了这份垂青的尚怀通更是已经超然同辈之外,身在青云之中。
但如今看来,尚怀通固然仍以六生境界高居第一,但倒确实并非鹤立鸡群一枝独秀,仍有李缥青、杨颜能入修剑院之眼,这一届的博望真称得上是藏龙卧虎。
众人心中把这几个名字点了一番,一一记住,早有人“咦”道:“尚公子、李少掌、杨公子、张公子你说张公子未必四强,那这四强还差一位呢?”
“不错,还有一位,也是在鹭洲诗会崭露头角的人物。”书生道,“如今州城之中,此人风头只在尚公子之下,两人堪称针锋相对。”
“你刚才还说李少掌和尚公子针锋相对呢。”
“哎~刚刚说的是门派之事,翠羽七蛟恩怨由来已久,李少掌作为重振翠羽之人,自然是和尚怀通丝毫不让。”书生道,“这里,却只是说人。”
“人?”
“不错,正是两个修剑之人。”书生道,“之前那位兄台说尚公子是唯一六生、夺魁之选、一枝独秀、第一剑才。我认下前两个名头,却说他后两个说法是消息落后了,是不是?”
“是是是是。”
“之前所提杨、李二位,乃是为了反驳这‘一枝独秀’四字。而现在我要说的这人,便是反驳这‘第一剑才’。”
“.修剑院亲自发笺,还有人能挑战尚公子这份地位?——这人是什么人?”
“一位四生之境的十七岁少年。”
“四生?!”众人迷惑,“四生凭什么与尚公子针锋相对。”
“鹭洲诗会之上。”书生伸出两根指头,“他两剑击败了两名五生。”
“.”
“这两名五生,分别是【修鱼】张欢与【破山书生】于英才。”
“.妈的!谁?!”
“而且在监院大人布下的一门测试中,此人也独压全场,而且稳压尚公子一头。”书生道,“很多人说,也就是输在年龄尚幼,修为稍低,不然这博望第一人究竟是谁,还真未可知。”
“如今州城之中,固然还是偏于认为他不足以胜过尚公子,但其人已稳压张墨竹公子,俨然是最稳的一位四强了。”书生道,“而且,州城中如今吵得最火热的一个话题,便是关于单纯‘剑’的高下,这人与尚公子究竟谁更胜一筹。”
众人茫茫然地听着,还是觉得有些虚幻:“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人?也是哪里的过江龙吗?”
“这倒不是了。”书生笑道,端酒一饮,“此人正是我们博望土生土长之人,拿的是奉怀县的名额,录名唤作裴液。”
——
黄师傅等人吃罢歇好坐上牛车,孩子们的叽叽喳喳还是半点儿也止不住。
一遍遍地问刚刚说的是不是裴哥,裴哥是不是有那么厉害,咱们是什么时候能见到裴哥还有自居聪明,偏说自己早就知道裴哥有这么厉害的,正在被其他人围着声讨。
其实不止孩子们,其他师傅乃至黄师傅自己也有种不真实感。
这次前来州城,一是带这些小孩子们见见世面,二便是给那个更大的孩子来助威加油,免得他孤伶紧张。
在诸人心里,奉怀是个小土地方,出来的参比之人也一直都是倒在十六强之前的无名陪跑。他们对武比持的更多是瞧个热闹的观众心态,再就是见见州城的世面,倒确实没有多少紧张的代入感。
参与一下,乐呵乐呵,也便罢了。
而现在突然说,自家孩子能进前四?!
裴液。
黄师傅揪住那书生问了的,就是这个名字,奉怀也不会有第二个裴液。
一行人快牛加鞭地往州城而去,已迫不及待地要见到那个少年,看看他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参县县城就已在平原之上,往州城去是一路大道,天还未昏黄,几十里路就已过了。
雄伟的大城出现在视野里,孩子们早在惊叫连连。
然而黄师傅却并未如平常那般回答他们千奇百怪的疑问,而是面色微整地看着前方——城门之前,官道左右,青衣和白服两种人交错地立在路两旁,身后停着把八九辆马车,正拿眼睛打量着经过的行人。
这两种服饰是存在于黄师傅记忆中的,那是翠羽剑门与白竹阁的弟子门服。
刚刚客栈所听的事情此时涌上心头——翠羽与白竹联手袭杀了七蛟四位洞主,七蛟重创,翠羽上位,此时博望江湖正是暗涛涌动,眼前所见多半与之有关。
大约一二十人的样子,青如柳白如棉,颇有一番生人勿近的排场。正是刚刚取得了足以逆转乾坤的大胜,两派弟子俱都眉藏昂扬,就于博望州城正门之前这般随意立着谈笑,经过之人却无不小心注意他们的神色。
奉怀的小武馆离江湖很远,离这些江湖的执掌者就更远,不知他们是何目的,只望自己这行人没什么值得他们注意的。
当然肯定也不会有。
黄师傅暗笑一声,手中扣了两枚银两,回头约束了一下孩子们艳羡指谈的行为,赶牛继续朝前而去。
然而却是事与愿违,他分明看到,好几位弟子在看到他们之后,表情一怔,然后交头接耳了两句,一人便往后而去。
黄师傅一皱眉,目光顺着看去,只见在这些弟子之后,柳阴之下,有几位姿态更加闲舒出众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或站或坐,堪称鹤骨梅姿,自有气度。
立得最显眼的是一位黑发公子,他身段修长,身着白衣,正温笑着和身旁之人闲聊,手中把玩着一柄镶玉折扇。
只一眼,黄师傅就猜出这正是那位白竹阁的门面,张墨竹公子。
这位真传也在?
而后看向他旁边交谈之人,又是一怔。只见碧缎青裙,眉飞小翼,少女倚树而立,一柄奇异好看的翠色长剑拄在地上,嘴上挂着淡淡的笑。这副灵动清美的气质又是一眼可辨——绝对正是刚刚参县客栈中说的那位少掌门,所谓当今博望江湖上一言搅动风云的人物。
与其他人的闲聊不同,这位少女虽然嘴上搭话,但眼睛其实一直看着来路的方向,此时当黄师傅看过去时,少女也同时看了过来。
而后她也一怔,轻轻踢了踢脚旁。一位深青衣袍的少年正盘坐在那里,黑发简单干净地束起,衣袍与身段修齐合身,入目便是一股清朗气质。
他正和另一黑衣少年哈哈而笑。
此时被少女踢了一下腰背,低头说了句什么,他猛地弹身而起,偏头看了过来。
只一瞬间,少年的脸就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正和黄师傅愕然的睁眸对上。
背后牛车上的孩子们已纷纷尖声叫了起来:“啊!裴液哥哥!”
约等于6000字,差不多吧我认为(
还欠3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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