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投目过来,她们和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算是面熟人不熟——往年剑会上也见过几次,但每次都没有搭话。
南观奴起身寒暄,曲赢抱拳一礼,自往旁边桌上坐下,白衣女子这时倒是想起来她经常和谁聊上一聊,道:“左生师兄是此擂最后一场。”
曲赢一怔,抱拳道:“多谢。”
台上一时安静,而只过了不到五息,楼梯上就再度响起一道轻和均匀的脚步。
现身的年轻人和这道脚步一样气质,发髻一丝不苟地包起,衣裳简单干净,眉毛鬓角的每一处细节都修剪整齐。一露面,先抱剑躬身,向三人行了个端正无比的武礼。
在场的三人都是在两刻钟前收到了他的消息——在其他诸擂刚刚进行到中后段时,北一擂已经轻松利落地落幕,摘魁者,【金鳞儿】白斐。
羽泉山此行的二号人物。
“白兄未得剑函,修册会失算倒不要紧,却令北擂剑者哀声连天了。”南观奴微笑道。
白斐连忙认真一礼:“万勿此言,每位得函者都更胜于我,何来失算;而三人行必有我师,北擂俊杰教我良多,成章感激不尽。”
南观奴朝对面女子暗暗递个眼神,意即“瞧,我说吧”,白衣女子则显得有些惊讶。
白斐寻了个低调的边角,两手放平,正襟危坐地看向下方。
“.真是温雅。”白衣女子自语一句。
于是门口传来一句秋叶般的轻声:“梦臣,我不温雅吗?”
南观奴刚刚喝了一口茶,下意识抬手掩嘴,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
对面戚梦臣已扶额低头,面无表情地继续翻页。
一个忧郁的男子缓缓走了上来,垂绺斜剑,眸如秋水,整个人如同刚从画里走出。他踏上留鹤台,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目光中只有戚梦臣一人。
他摇摇晃晃地走上来,痴情地望着白衣女子,却道:“梦臣.你何时肯与我弈一场必分生死的剑呢?”
知古阁,【情剑】宋之书。
作为和养意楼平分少陇的本地器家,竟然培养出一位如此剑赋卓异的年轻人,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他同样未得剑函,但在“二十二人外的最强三人里”,正有他一席。如今他是夺了南二擂之魁而来,只比白斐慢了一刻半。
败于其手的每个人都毫发无伤,他在决擂上收剑忧声道:“既然不能杀你,我也不屑伤你。”
白斐这时却站起来认真拱手:“宋兄,你温雅得很。”
宋之书缓缓转眸,凝眸看着他走过去:“知我者!你也觉得,若不能用剑结束生命,人生便没有意义吗?”
“非也非也,宋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南观奴庆幸自己趁刚刚把茶咽了下去。
之后上来的是向宗渊和崔子介。
“席天机确实没有来。崆峒这次只来了两个五生的小孩,天赋也不大亮眼,我遣人递了请帖,不过当场就被婉拒了。”向宗渊道。
正如【枯枫】之名,这个男人总是宛如老树古井,仿佛永远没有什么值得惊讶。
崔子介的眸光则明亮如剑,在踏上台面的第一刻就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口中回道:“来了也是丢人,二十岁的七生,剑上也没踏进灵境。”
和向宗渊完全相反,这位年轻人一眼望去就是那种最正大光明的剑客,令人觉得他若瞧不起伱,你便是跪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对你投半点目光;但他若认你是朋友,就算你是魔道妖人,他也敢大庭广众之下与你谈笑自若。
羽泉山第一,【天公赐羽】崔子介,十九岁,八生,灵境,《蜉蝣化鸿》七十年独传,凫榜六百九十九。整个羽泉山只有他一人得函,但每个人都知道,他必定会给羽泉山带去一席前三。
这两人踏上来,留鹤台仿佛立刻重了几分。宋之书带来的跳飘感消失无影,两位少陇真正拔尖的天骄言行间皆未针锋相对,但每个人都感到了气氛的凝定。
“也未至于此,席天机只是差了一年半载,修为和剑道都卡在槛上,这会明年再办,他当有一函。”向宗渊道,“而且我总觉他有别的事情牵绊,上次见他发现他剑赋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却不知为何落后第一流一筹。”
崔子介目不斜视:“整个崆峒,我只看得上姬卓吾。”
向宗渊点头,又淡淡一笑:“不过姬卓吾却好像看不上崆峒——这是出游第三年了吧,听说还没回来。”
两人走到近前,几人纷纷招呼,白斐起身行礼:“向公子好。”
“白公子好。”
又招呼道:“师弟。”
崔子介朝他一抬剑:“嗯。”
往那边走了过去,不多时听得低声交谈。
“席公子尚大你一岁,不可总是口出狂言”“你这挑的什么破位子”
但很快这琐碎细语被淹没了,因为
在这时,这栋出尘高楼反而成了海洋中的小舟,浪潮一浪浪地拍打上来,每个人都偏头看去,只见大幅飞跨剑台,浓墨大字伴着唱名:“明珠水榭苏行可,对五剑福地池龙云,一场决胜!”
欢呼之中,青衣亮剑先动,朝对面缓缓拔剑的男人一掠而上。
“.原来竟然也已八生,真是好天赋。”南观奴道,“贵门近些年的英才真是令人欣羡。”
戚梦臣却没有答话,她合册后倚,略微紧张地看向了下方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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