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结夫人和太妃算的上是旧友了,两人见面很是叙了一番旧。
但是当思结夫人说明来意的时候,太妃还是愣了一下。
嘴角的笑意淡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的马奶酒杯子。
思结夫人一下就知道了这是不乐意了,但是她没办法,再怎么样也是女儿的命重要。
“乌日娜。”她开口,没有叫太妃,而是叫了太妃的名字,“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
“我家的孩子你也是知道的,生下来身子就不好,往中原送了十六年,这十六年里骨肉分离……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师说,若是两个月内不完婚,她就会没命。”
“可大师的话……”
“我们就这一个小女儿,哪怕是一成的可能,也不敢赌啊。”她双目微红,情真意切。
这不是附属部落的族长在与漠北王庭做交易,这是一个母亲,在为自己的女儿谋生路。
“可……”太妃还是有些犹豫。
她看的出来,她那二十几年眼里没女人的儿子,这回是真的对乃蛮部的小姑娘动心了。
可那小姑娘身子实在是弱,万一她此次不同意,两个月后,那小姑娘殒命,这不是要和乃蛮部结仇吗?
见她还不答应,思结夫人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又单膝下跪。
太妃都惊了,忙起身相扶,“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当日斡尔塞一战,您答应往后许我一个条件,如今,我便舔着脸,同太妃要了这个人情,还望太妃成全。”
太妃看着单膝跪在地上行礼的人,想起了那年斡尔塞河边自己生命垂危,是她冒险相救。
若是没有思结夫妇俩,怕也不会有她的今日。
“你起来吧。”她叹了一口气,又去扶人,“这事儿我答应了,你也赶紧赶回去,去忙她的婚事吧。”
思结夫人起身,又躬身行了一礼,“谢谢太妃。”
从王庭出来,她还没动身回去,就先让自己养的白鹳回去送信去了。
他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这件事情敲定,剩下一个月,用来筹备婚礼。
求亲、下聘、择吉日、求名问庚等等,都缩在了一个月以内。
大家都忙的团团转,尽管涂清予要求一切从简了,可他们还是要在限的时间内将整个婚礼办的看上去盛大。
这时候涂清予就是最闲的,她见到了自己即将要嫁的‘丈夫’。
男人高高壮壮,小麦色的皮肤,看上去就很健康。
自从定亲后,他就时常带些小玩意儿来找她。
漠北没有什么婚前新娘新郎不能见面的规矩,定亲后就可以开始培养感情了。
“给。”此时两人在一条小河边牵着马散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
涂清予接过将袋子解开,往外面倒了倒,一袋子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宝石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掌心里。
“这是……”
“之前给你带的那些东西你都不喜欢,我就又去找阿爹要了些别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个?”
涂清予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将宝石装回袋子里,又交回给了他。
“谢谢你一片心意,只是这个我暂时不需要,还给你。”
他有些急,“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的东西?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涂清予看着他微微皱眉,“我们两个为什么成亲你也是知道的,你并不用像对待普通未婚妻子一样对待我。”
她身体弱,乞颜部之所以同意结亲,完全是因为思结格吉在一片土地的归属上做出了让步。
再有就是,他们都觉得她活不了多久了,漠北人也没有那种死了一任妻子就觉得忌讳的想法,这才觉得无所谓。
阿古拉很是固执,“可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子。”
“驾——!”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最前面的是一袭大红大漠长裙的女子,她的头上带着宝石串起来的流苏帽子,随着骑马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明艳张扬。
马直直的奔来,好像没有要停的样子。
跟着涂清予的那些侍卫纷纷挡在她的面前,生怕那马冲撞了涂清予。
阿古拉站在那里大喝一声,“雅诺!”
“吁——!”女子勒紧缰绳,马头立起,将将停在了涂清予的护卫旁边。
她坐在马上,眼神轻蔑地俯视着涂清予。
“你就是阿古拉将来的妻子?”
涂清予淡淡扫了她一眼,还没开口,旁边的阿古拉就先待不住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
“我就是来看看我未来的姐姐也不行吗?”
“你……”
“你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了你!”
她嗓门大,涂清予只觉得她呜呜渣渣的烦的很,于是给了旁边侍卫一个眼神。
那侍卫意会后翻身飞起,一把将骑在马上的女人给拽了下来。
“啊!”雅诺突然被拽下来,措不及防地大叫一声,“你们做什么?!”
阿古拉也上前,“别伤她。”
没有人再动手了,雅诺扯着阿古拉的袖子撒娇,“郎君你看她,她现在就敢跟我动手,以后进了门岂不是要杀了我们?”
“清予,她是我的小夫人,还望你多担待些。”阿古拉有些为难地看着涂清予。
小夫人就是小妾的意思。
听这个意思还不止一个。
大宝听见这话早就在她脑子里吱哇乱叫了,“主人,这个不好,这个一点都不好!还没成亲呢,就让你担待小妾,小妾就跑到面前耀武扬威了,这什么人啊!”
涂清予:“没事儿,别急,反正我也不和他过。”
她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冷淡地看着面前的男女。
把阿古拉都看的尴尬了,他挠挠头,再次开口,“你放心,成亲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从前那些女人,都不是我自愿要的,只有雅诺,她不一样,她之前救过我,所以希望你到时候能对她好些。”
“好?”涂清予挑眉,“要什么样的好才算好?”
她这个挑眉惊艳到了对面的男人,他红着一张脸,“其实也不用做什么,就是她现在什么样,将来还是什么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