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绸带紧束着她纤细的腰肢,头上十二玉旒倒垂,隐遮圣颜。
一切收拾妥帖之后,夜悠雪眨巴眨巴眼睛,嘿嘿直笑:“怎么样?我漂亮吧!”
“…….”君墨染微愣,过分迅猛的雷电导致他大脑短路,半天说不出只言片语。
看君墨染不回答,夜悠雪昂首阔步朝铜镜前走去。
左照照,右照照,突然自信满满,得意洋洋的说道:“真帅!”
一旁的宫女太监成群倒地,口吐白沫,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睛!
这女魔头原本就其貌不扬,如今灼伤的疤痕好似狗皮膏药贴在脸上,哪里跟帅字沾边了?
朝堂上,夜悠雪一袭黑色龙袍威严无比。
朝堂下,群臣鸦雀无声,瞠目结舌的看着女帝陛下脸上那暗色疤痕。
“朕这是不小心摔伤,摔伤的。”夜悠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理直气壮的拍案而起,话语中却气势不足,心虚有余。
摔伤?女帝陛下连日一直称病,不曾上朝。
再次上朝竟然摔得容貌尽毁,摔得也真是忒狠了点吧?
群臣跪地,连连高呼:“请陛下珍重龙体!请陛下万万珍重龙体啊!”
听着群臣关怀备至的呼喊声,夜悠雪表示对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全民举动很满意。
片刻后,她一根手指划过下颔,轻轻一笑,“朕身体无碍,相爷又自幽城回朝,实在可喜可贺。”
君墨染一袭白衣飘然柔雅,银色长发如月辉倾洒。
他面容清冷,不温不火,缓步上前,好似踏风而来。
曲膝跪地,低首臣服:“臣有愧圣恩,还请陛下恕罪。”
“爱卿为朕巡视幽城本就有功,无罪,无罪。”夜悠雪坐朝大半天,产后烧伤的身体早已经受不住,喊了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心知君墨染回来,夜悠雪势必迫不及待,深得君心的群臣即使有事启奏也无心启奏了。
反正君墨染已回朝,还有清诀在,再不济还有楚王夜醉壁,着实不用把希望放到夜悠雪这个昏君头上。
看群臣不言语,夜悠雪淡然表示,既然没事儿,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走不送。
在群臣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上时,摆摆手,自行开溜。
帝宫的桃花园里,桃花烂漫绽放,入眼便是铺天盖地的粉。
月华流光,倾泻一地,簌簌桃花,婀娜如云。
夜悠雪一下朝便拉着君墨染坐在漫天桃花园里晒太阳。
此刻,右相清诀坐在昏黄烛火掩映的书房里,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看着那落得有两人高的奏折。
同样是丞相,一个左右之分,待遇怎地就如此天差地别!
用夜悠雪的话来说,就是:“清诀啊,墨染他身体不好,你就多担待一点儿吧!”
可在他看来,君墨染吃得饱,睡得香,上得了天,舞得了刀,翻得了墙,抱得了陛下,生得了孩儿!文绉绉的说就是,君墨染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上能忠君,下能爱民,无愧祖宗,子嗣兴旺!哪个地方看出来他身体不好的?昏君!你是那只眼睛瞎掉了才看到的!
桃花园内,簌簌桃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残花败蕊之间暗香拂动。
君墨染看着她依稀娇俏的容颜,偌大一块伤痕烙在她的脸颊上,痛在他的心上。
“还疼么?”君墨染心疼的眸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脸色略显苍白。
听得耳畔幽竹君越,如流水叮咚般悦耳的声音,她笑得满足而澄澈。
缱绻在君墨染的腿上,仰面便是他素净俊雅的容颜,就这样,就好,比什么都好,为此失去一切,她都在所不惜。
夜悠雪不说话,君墨染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长眸带笑,光华流转不息,爱意翻涌无限。
直到深夜,夜悠雪在他的怀中睡着,君墨染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打横抱起,搁置在朝凰殿,吩咐女婢与太监好生照看。、
夜色撩人,窗外桃花纷纷洒洒,与时间赛跑,夜风吹荡着无家可归的残花,辗转成泥。
君墨染眸色深沉,面容冷峻,依依不舍的放下怀中的人,转身走出朝凰殿。
花阡陌自从被带到帝都以后,就一直囚在御花园深处的一处茅屋里。
那里本是御花匠居住的地方,花树掩映。
小小的院落极致优雅,百花齐放,只是,周围影卫重重,如这百花一般繁多。
君墨染一袭白衣飘然屹立与花海之中,暗夜之中,美到令人窒息。
那般风华绝代,遗世独立,飘然若仙的姿态,仿佛能让世间万物都忘记轮回,举手投足的瞬间,便已让人万劫不复。
站在两片门扉前,君墨染轻启薄唇,淡淡道:“花阡陌。”
僵硬简陋的床板上,花阡陌蓦然睁开妖娆妩媚的眼眸,缓缓起身,掀开单薄的锦被,眸底深沉,嘴角扬起一丝淡漠嘲讽。
茅屋的房门咯吱作响,毫无征兆的被推开,里面一个艳丽的人儿,姣好的面容上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风情万种。
她高挑的身子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花开成海,她一袭暗色青衣踏着一地月华,缓步而来。
直到君墨染的面前,才巧笑嫣然道:“若是大殿下还是为了夜悠雪脸上的伤势而来,我劝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君墨染深沉的眸子紧紧盯住花阡陌。
花阡陌却笑得云淡风轻。四目相对,她眼中刻骨铭心的恨意与萧索一览无余。
这个女人,一直落寞孤独的活着,如离歌一曲,本身就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