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函轩活蹦乱跳的骂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没了力气,口干舌燥,就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
呜呜,他世子爷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道要栽到这里?
与此同时,刚刚到达帝都的绯衣美男子正满脸好奇的抱着小包子到处游找人,纤细长指拿起一支彩色的拨浪鼓,孟轩笑得妩媚多娇,如扇般的睫毛在阳光下形成了浅浅的影,一笑倾城。
绯色衣衫层层叠叠,迤逦绽放,拖沓在地。来来往往的过客无不目露惊艳,惊为天人。眨眼之间,孟轩便被围观了…….
孟轩旁若无人的从人群中走过,摇晃着拨浪鼓,媚眼如丝道:“小宝,你这么可爱,为什么偏偏是夜悠雪的孩子呢?”
小包子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拳头想要抓孟轩手中的拨浪鼓,她笑得紫眸弯弯,光晕流转。
就这样,一美一萌顶着众人惊羡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走着。孟轩一袭绯色衣衫如花精转世,极致妖娆。忽而,他在一张白纸黑字的告示上停了下来。
告示上的男子虽然被画的很丑,但他一眼便认得出来。手中的拨浪鼓骤然掉落,他凝望着那张告示怔怔出神。
似乎是因为拨浪鼓不见了,小包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委屈的泪水挂满娇嫩的小脸,哭声震彻天地。
这一声声的哭啼立马让原本和谐融洽令人惊羡的画面出现了裂痕,众人来不及反应,便看见绯衣男子飞身而起,朝帝都西面的城门而去。
他从北门进,却不曾想凌函轩竟被吊在了西门。
不用猜,他都知道凌函轩是因为他才被吊起来的。按照告示上面的时辰来算,他已经足足被吊了两个时辰了。
不吃不喝的两个时辰,他怎么受得了!
加快脚步的朝西城门而去,怀中的小包子哭声震天,让他原本就烦乱不宁的心绪更加不能自抑。
一路飞奔到西门,孟轩便看到被绑的像蝉蛹一般的凌函轩被高高吊起,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心痛的感觉自心底蔓延而来,孟轩唇色发白,不禁微微颤抖,蝉翼般轻薄的睫毛在阳光下翩然翻飞,让人惊羡不已。
“函轩,我来了。”孟轩柔声呼唤着。
他绯色的轻衫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银光,如瀑般的黑发被红色丝带轻轻涫起,随风飘动。
被高高吊起的凌函轩,大红色的衣角恍若破布一般,脸上更是肮脏,长发凌乱,俨然一副乞丐的狼狈模样。听到声音,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清楚来人之后,他好似诈尸一般霎时恢复了精力。
惶恐而又愤怒的看着孟轩,怒叱道:“你丫还好意思叫我,你怎么才来啊?你妹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害得世子爷我被吊在这里这么久!”
看凌函轩还能活蹦乱跳,可见君墨染还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孟轩放下心来。含情脉脉的凝望着这个红衣如血,狼狈不堪的男子,一脸落寞道:“凌函轩,你心里当真没有我吗?”
“没有!没有!就是把我吊死在这里也没有!”凌函轩斩钉截铁的回答着,忽而觉得,见到孟轩他还不如死在这里!
大哥,你还是弄死我吧,别让我再看见孟轩那张女人脸了!
城楼上的侍卫掩面而笑,搞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突然来了勇气,这视死如归,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刚才怎么没见呢?
听到凌子涵的回答,孟轩阴柔魅惑的面上挂满了落寞与绝然。良久,他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白暂的龙骨笛。笛身通体盈透,点点柔和的光晕流转,看一眼,便觉是冰清玉洁的好物什。
孟轩修长莹润的手紧握白暂明透的龙骨笛,眸中带着欣喜和憧憬,深情款款道:“函轩,你说你心里没有我,你这是什么?”
凌函轩感觉双眼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这非人的待遇让他几欲昏厥。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瞟了一眼孟轩手中的玉笛顿觉眼熟。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便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沉重的感觉自全身蔓延而来,饥肠辘辘的感觉让他再也支撑不得,头一扬,便昏死过去,呼吸间发出了可疑的呼噜声。
没办法,他世子殿下被孟轩追得到处流窜,又让大哥算计了一道,现在既然是大哥vs孟轩,他的两大冤家(?)pk,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嗯,吊着也是吊着,干脆――睡觉!
与此同时,城楼上,一痕素白的身影凌空掠过,紫缎横于腰间,眉中一派淡然的看着孟轩,负手而立。
良久,他才轻启淡薄的薄唇,眯了一双凤眸:“我等你很久了。”
孟轩一言不发,怒目圆睁的盯住这个将凌函轩还成此般惨景的罪魁祸首。一袭绯色轻衫飘然而起,带着凌厉的杀气。
怀中的小包子本已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似乎是感受到这令人惊骇的杀气,竟再次苏醒过来,“哇哇”大哭。
她似乎被孟轩吓住了,小爪爪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美人儿的怀抱。
孟轩一双美眸紧紧盯住君墨染,他知道如今的君墨染,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若是贸然出手救助凌函轩,只会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罢了。
如此,便只能…….
想着,他妖娆的眸中带着如星星一般明媚的笑意,绯衣轻扬,笑靥如花,魅惑众生。高高举起手中的夜落茗,“君墨染,这可是南晋女帝的孩子。如果我没猜错,跟你应该也是有些渊源的吧?”
眼看着小包子被孟轩高高举起,命悬一线,君墨染也不急,漫漫应了一声,一双点漆般的幽紫凤瞳定定看着孟轩,本就绝代姿容的脸缓缓绽放浅笑,一字一句道:“小殿下若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保证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他。”
说完,他素手高举,直指被绑成蜂拥已然昏厥(睡着)的凌函轩。
顺着君墨染的手看向凌函轩,孟轩的心瞬间被高高吊起。他还欠他一个答案,他要问问他,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在乎过他?有没有爱过他?
看着呼呼大睡的凌函轩,孟轩将小包子重新放回怀抱,素白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她粉嫩的脸颊,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心中暗暗惋惜,多可爱的孩子,怎奈偏偏是她的孩子?
看小包子重新回到安全怀抱,君墨染缓而一笑,他凝望着孟轩,继续镇定自若道:“把孩子还回来,本相便立刻放了他。”
对于君墨染的承诺,孟轩十分满意。他本以为要费很大的力气去找凌函轩的,没想到竟然可以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他。
只是,这孩子…….
罢了,罢了,终归有一天,他还是要与夜悠雪面对面的对决的,小宝着实可爱…….罢了…….
来日方长!
忽然,孟轩一袭绯色轻纱冲天而起,修长的手臂紧紧抓住夜凝娇,轻轻一仍,便朝君墨染扔去。
看到小包子脱离孟轩的手臂,君墨染迅速飞身而起,用极快的速度掠至半空中。白衣广袖随风起,雪色长发漫天飘,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小包子,随后,翩然落地,动作一气呵成,唯美飘逸。
也就是趁着君墨染抱住小包子的机会,孟轩飞身朝凌函轩而去。
从衣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快速斩断捆绑住凌函轩的绳索。随即,接住凌函轩不断下降的身躯,缓缓落地。
紧紧抱住怀里的凌函轩,手忙脚乱的扯掉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孟轩满目心疼的询问着:“函轩,已经没事了,你怎样?”
许是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许是裹得他透不过气的绳索被剪断了,凌函轩缓缓睁开桃花眼,睡眼惺忪,虚弱无力道:“好饿…….好渴…….”
听到这话,孟轩抱起凌函轩,一路飞檐走壁朝城郊外而去。绯色衣衫在风中旋舞,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蛊惑人眼。
城郊外的小树林里,红色野罂粟遍地盛开,红得妖娆似血。一条淙淙的小溪从山林中穿过,阳光的照耀下,就好似一条银色的缎带。
“噗通”一声,水面溅起无数浪花,晶莹的水珠四处飞溅,紧接着,就看见河里钻出一个狼狈的脑袋,挥舞着修长的手臂,鲜红的衣衫紧紧贴在白暂的臂膊上。
凌函轩大声的喊着“救命啊,淹死人啦”,浑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用上了,不停的挣扎着。
眼看着凌函轩就要被自己的胆小和惊吓淹死,孟轩一脸无奈的放下一直环绕在胸前的手臂,缓步朝小河里走去。
流水淙淙,飞溅着无数珍珠般的水滴在空中漫舞,浮动着他绯色的衣摆,像是河中绽放的艳丽牡丹,妖野妩媚。孟轩的眸中带伤,凝视着凌函轩若影若现的红衣,一步步朝他走去。
终于,他走到凌函轩的面前,河水漫过他的膝盖,浮动浅浅的衣衫。感受到有救命物体的存在,凌函轩的手十分干脆的抓住孟轩的衣衫,扶着他从河水中站起来,当发现水过膝盖时,尴尬的笑笑,抽风道:“咩?”
然后,一脸木讷,似乎在疑惑:原来水只有这么浅啊?
孟轩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凌函轩的窘迫,晶莹的眸子满是哀伤,凝望着凌函轩湿漉漉的胡乱黏在脸颊上的发丝,他素手轻抬,缓缓的替他拂到一旁。
感受到孟轩的动作,凌函轩瞬间石化了,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眼中有惶恐一闪而过。
小河中,两个湿漉漉的身子,一个红得似火,潇洒随意,一个绯得妖娆,颠倒众生。两人互相凝望,一言不发,静逸的遥望对方。
看出凌函轩眼中的惶恐不安,孟轩的眸中是几欲溢出来的心疼与哀伤。他凝望着这个如火一般温暖的男子,终究无话。
凌函轩湿漉漉的衣衫薄如轻纱,黏在身上,透着他性感的曲线,
滴滴答答的水滴顺着发丝滑落,脖颈间的线条优美柔和,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
一旁的孟轩也好不到哪去,绯色衣衫如火如荼,娇艳盛开。因为凌函轩而喷溅在身上的水花打湿了大片衣衫,轻纱在水中漫舞,他凝望着凌函轩的视线逐渐下移,不禁脸上也飘上了两片绯红。
看到孟轩面上不自然的红晕,凌函轩赶忙后跳两步,双手抱胸,一副你要干什么的样子,满脸戒备,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你离我远点儿……..”
凌函轩的话惊得孟轩蓦然抬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函轩,片刻后,吃力勾起唇瓣,低低说道:“你当真这么讨厌我?”
虽然在笑,可他眼中的哀伤与痛苦却清晰可见。整整十年的喜欢,当真只换来他的深恶痛绝吗?
看孟轩令人心疼的眼神,凌函轩一时于心不忍,缓缓上前两步,柔声淡笑道:“其实…….其实……..”
“其实你喜欢我?”孟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扑上去了,一双美眸光晕流转,波光潋滟。姣好的容颜堪称绝色,阴柔中带着几分俊秀。
凌函轩满脸黑线,万分后悔刚才从心底划过的怜悯。记得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蹬鼻子上脸的不止夜悠雪一个。
凌函轩十分干脆推开孟轩,后退到比刚才更加安全的距离愤然道:“你不要总是这样纠缠于我。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男人的!世子爷我是正直的人,又正又直!我喜欢女人,不喜欢长着女人脸的男人!你不要在追我了,就算哪天你真的变成女人我也不会喜欢你。”
凌函轩的话太过直接,孟轩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凌函轩远远离开,他依然凝望着他的背影,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君墨染怀抱着可爱的小包子向朝凰宫走,他还没走进朝凰宫的门,便看见夜悠雪风驰电掣的从里面出来,她身体还未复原,脚步虚浮无力,还没走两步,已经膝盖一软,跌倒在地。
夜子然从殿内追出来,急急道:“阿姐,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