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旭然出现,夏欢言就不断在降低存在感。
她很怕被萧旭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在她预设内,她没有任何预备方案,现下只剩无措。
萧旭然是很温和的,从不对她冷脸,但夏欢言就是莫名怕他。
不经意间与萧旭然视线对上,萧旭然仅一个淡淡的眼神就把夏欢言吓得脸色煞白。
闹剧结束,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
萧旭然先行离开,萧旭谦在他离开一会儿后才离开。
路过夏芷歆身侧,萧旭谦脚步顿住。
看着夏芷歆。
夏芷歆没有理会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见此,萧旭谦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他想起从前夏芷歆每每看到他总是绽放着一张笑颜欣喜朝他而来。
她眼里的喜欢不算热烈,却怎也藏不住。
而今竟是找不到一点痕迹。
她居然连恨他都不曾。
萧旭谦一愣,她竟是连恨都不恨他?
自来有爱方有恨,无恨便也就是……无爱。
自幼相识,早早便互明心意,这么多年的感情,她竟……
说没有便没有了?
怎么会?她明明是一个轻易不会交付真心,一旦交付真心便是全心全意的人……
萧旭谦接受不了夏芷歆这么轻易就收回对他的感情。
即便他已经不再需要她的感情。
裴誉上前挡住他的视线,似笑非笑:“致王这是看什么呢,不会是后悔了吧?”
“可不能这样,敢作敢当,这话是致王自己说的,可莫要才过去没多久便自打脸。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要轻易反悔,不然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萧旭谦拧眉:“裴相,这是本王与歆歆的事,与你似乎没有关系。”
“怎么能说与本相没有关系呢,盛京谁人不知本相与朝阳郡主是至交好友,致王从前不也是知晓的么,又何故在这里假装不知。”
“还有,都被这么多人撞破与别的女子私会了,这声‘歆歆’,致王往后还是不要再叫为好,听着多叫人膈应啊。”
“你——”
萧旭谦目光忽而顿住,他看看裴誉,又看看被裴誉挡着的夏芷歆。
“说什么至交好友,你与夏芷歆一个是未婚的世家公子,一个是未婚的闺阁女子,当真只是朋友?裴誉,本王从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你对夏芷歆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本王说呢,难怪夏芷歆退婚退得如此果断……”
裴誉笑容淡下来,正要说话,被夏芷歆拉到一边。
夏芷歆一步步走上前,抬眸看着萧旭谦:“你想说什么?”
“我今日倒是要听听你到底还能说出怎样侮辱人的话来。”
“我这么多年的真心不求你珍惜,左右你也已经负了我,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还想反过来污蔑我与裴书翰。萧旭谦,致王殿下,我上辈子是欠了你的吗?你负我作践我还不够,还想要逼死我吗?”
“我以为不管怎样,你至少还算个敢作敢当的君子,便是变了心喜欢上别的女子也只是心之所向不可控制。毕竟比起我这个与你相识多年又满身教条规矩的古板闺秀,夏欢言的不拘小节热情大方及初相识确实能给你带来更多新鲜感。”
“你却反过来要污我名声。”
“你不知道清誉于一个女子有多重要吗?”
“别让我瞧不起你,也别让我觉得我这些年眼瞎得竟如此彻底。”
萧旭谦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致王,便是不看其他,看在这些年相交的情分,你也不该如此。”
夏长风走过来。
“歆歆与裴相是不是只是朋友,你心里当真没数吗?”
“歆歆为什么要果断退婚,你当真不清楚原因吗?”
“你这样会很让人看不起。”
迎着萧旭谦看过来的视线,面色有些病态苍白的夏长风道:“不说你有对亏欠歆歆这个对你一心一意的未婚妻,就说我这个朋友。致远,你如此在我两个妹妹之间周旋,将我这个朋友置于何地?”
“枉我这么多年都将你当唯一至交。”
“致远,你如今面对我,心中可会有羞愧?”
夏长风别开视线,很是受伤的模样:“你走吧,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不想将场面闹得太难看,给彼此都留些脸面吧。”
冷冷看了看他们,萧旭谦绷着脸走了。
走时瞧见陆凛还站在这里,心中觉得奇怪。
明明陆凛与勇诚侯府没有交情,自身也不是好事之人,为何其他看热闹的人都走了,他却还留在这里?
萧旭谦无暇深思。
他脑中满是方才夏芷歆和夏长风看他的眼神以及与对他说的话。
诚然他这些年接近夏长风亲近勇诚侯府是有目的,但他这些年与夏长风相交也并非全无真心。
他结交的朋友很多,但能算得上至交的只有夏长风。
裴誉也看到了陆凛。
笑问:“陆大人怎么还在这里?你从不凑热闹,今天很是反常啊!”
他没忘记早前在前院时,陆凛盯着夏芷歆看。
陆凛这个惯常不喜凑热闹的人不仅跟来看了一回热闹,热闹都散了他竟还没有离开。
果然是和夏芷歆认识的吧。
打量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转,被夏芷歆抓个正着,“看什么?”
她清楚裴誉在怀疑什么,并不是真需要裴誉的回答,接着道:“今日发生太多事,我有些累,便不招待你们了,你们自便,改日有时间我再单独设席请你们喝酒。”
说着冲陆凛点头致意,转身离开。
全程目睹裴誉向着夏芷歆的丹瑶公主都要气炸了。
但她也清楚眼下这样的情况贸然上前去找存在感只会让裴誉觉得她分不清轻重,狠狠瞪夏芷歆一眼,她便气冲冲走了。
其他贵女也相继散去,只有楚沁羽和孙露妍还留下。
与如简站在一处等夏芷歆。
夏欢言早已被夏长风招呼下人带去祠堂关着等候发落。
夏芷歆走几步,对上夏政年和申氏。
两人看着她,欲言又止。
反而是夏芷歆最淡定,如常与他们问好:“父亲、母亲。”
见她都这样了还愿意主动与他们问好,半点不像对他们有怨的样子,夏政年和申氏突然觉得很羞愧。
“歆歆,你……”
申氏要开口,又迟疑。
夏芷歆也不着急,停下脚步听她说。
“你、你别怪母亲,发生这样的事母亲也是没办法了,你不退婚你妹妹就没有活路了。”
夏芷歆道:“方才母亲说我和夏欢言都是您的掌上明珠,都不容旁人欺负,我还以为母亲赞同退婚是觉得那个人已然配不上我,原来竟只是在为夏欢言着想。”
“歆歆……”
“没关系。”夏芷歆笑着打断她。
“夏欢言才是母亲的女儿,您偏向她凡事为她打算是应该的,您养了我十五年,对我算得上仁至义尽,您不欠我什么。但是,至少今天,您能暂时收一收您的偏心别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吗?”
她神情疲惫,饶是笑着也遮盖不住,“母亲,我今天当真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是您养大的,您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现在只是在强撑。”
“我真的很累,太累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面对,只想回去躺着睡一觉。母亲,我不想与夏欢言争什么,只今天一天,您也稍微心疼我一下,可以吗?”
没有漏掉夏政年:“父亲也是,只今天一天,您也稍微心疼我一下吧,看在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女的份上。”
夏政年和申氏动动唇,半晌没说话。
申氏甚至不自觉红了眼眶。
见此,想要上前来的夏鸿和夏礼脚步都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