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向听他的谢知这一次没有听他的。
她手起刀落,面颊上顷刻间溅上一行血珠。
而后,她站起身,用丝帕擦干净了匕首。
“留着他,后患无穷。”
其实她一开始只是想着杀人得补刀,但这会儿,觉得杀他才是明智之举,能封口许多事。
她面上血珠渐渐变冷,夜色里,一张面容却依旧温润莹白得像唯一的明月。
她也一步步走来,四目相对之际,她说:“楚淮,你身上肩负太多,不当是耽于小情小爱之人,这个时代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流离失所,在生死边缘苦苦求生,若你有心,当以对我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
“何况,当你我在这谈情说爱之际,有没有想过,这成和之战我们死去的士兵,他们是为谁而死?他们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又谁等的心上人?我们归去,又当如何与等他们的家人交代?”
“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你自该早日亲手终结这乱世,方算得上无愧于你父兄、无愧于这些死去的弟兄们。”
一席话说罢,谢知拿着匕首,与他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的一瞬,她亦是被冷风吹红了眼。
可很快,她就强行压下泪意。
若非说出这些,楚淮又怎会断了心思?
而她又怎么能逼着自己彻底保持清醒。
他们可以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可以是惺惺相惜的知己,唯独不该是……
相恋之人。
若是未真正到临这个时代,也许她真会幻想和大领主来一场旷世之恋。
可她来了这里,她见过路边饿死骨,见过兵临城下,见过战场厮杀,见过无数在苦海苦苦挣扎的人,他们会哭会笑,有血有肉,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历史上的过客,他们就是她谢知的身边人。
以她的性格,她做不到熟视无睹。
到现在,她甚至不知道,回到平安寨以后,该如何面对那些牺牲士兵们的家里人。
比起这一个个人失去的生命而言,他们这点情情爱爱,重要么?
赶来的护卫们急匆匆而来,看见她,欣喜过望。
“楚大夫人,您没事……不对,您受伤了!”
火把光亮的照射下,他们一个个面上的焦急和担忧还未来得及散去。
谢知抹了一把面上的血珠,像从前很多次一样,笑了笑:“我没事,这是细作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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