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柳于他而言，是什么呢？是不苟言笑师尊？是关系紧张的上级？但也或许是偶尔能看见她可爱一面的朋友？那么，他对江念柳而言呢？是不省事的弟子？是个不太喜欢服从命令的下级？是否他曾经也是那个能给她世界带来色彩的人呢？

姜恩从前总是这样想。

但如果，这样的一切都是精心设置的骗局，他这些年所做的事全是某些人精心设置的剧本，为的是让他一步步接近导演想要的剧情，他又算的上是什么呢？那些复杂的却又像简单的，充实却又看似空洞的事物、感情是否也会在被推翻一切后消散呢？

姜恩不太明白，当初那个从目隐山上的少年或许会斗志昂扬的反抗，可剑宗的姜恩却懂得了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终究啊，人总是会变成他们最厌恶的样子，变得向生活委屈求全，变得愿意低头，变得不再幻想生活中的美好。

随后，用自己剩下的最后一点价值试探别人。

他这样又和那些明码标价的货物有什么区别呢？

两人的目光在终究还是交汇在一起，她的眼神意味不明，眼神里满是深邃，带了点威慑力，他却努力想要伪装成有恃无恐的样子，以至于能够换掉更多的筹码。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以前遇到的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

“如果你总是想知道一些和你现在能力完全不匹配的东西，通常只会让你徒增烦恼。”

“烦恼？”姜恩低沉的声音说道：“那也比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要强，我不愿意做随波逐流的鱼，更不愿意把一切压在一些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一样，我不愿意相信有人愿意替天行道，就像是剑宗明明身为东域的大宗却很少救助那些真正应该帮助的那些人一样。”

“你总是这么偏激，总以为事情做了就能有所成就，有所收获，所以说，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呢？应该在一年前帮助你把那些被土匪掳走的女人安置到一个好的归处？”

“我没有。”

“没有？”江念柳的声音逐渐拔高：“如果没有的话，这一年为何你对我的看法是越来越多了，当然我们先不说这个，那你一意孤行的结果是什么？那些被掳走的女人被你解救出来的下场是什么？你有能力安置好他们吗？每个月定期给他们一定的银两，可她们会满足吗？没了土匪，谁来照顾她们，知道她们的事后谁又愿意娶她们？”

“你忙前忙后，还用灵石换凡间的银两，最后呢？你告诉我结果如何？沾染上土匪的习性，她们大多数人居然把你给的银子通过赌博输了出去，整日不劳而获，盼着你给她们送钱，现在呢？你想想你获得了什么？当然你也可以说自己不求回报，那么那几个因为怀了身孕的女子，在得知你杀了所有的土匪后，心灰意冷，自杀了。”

“要知道，凡人有凡人的规矩，修士有修士的准则，你以为以修士的力量就可以在凡人的世界畅通无阻了，当你杀死那些强盗的时候，你有在想过只是因为你运气好才有了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呢？如果这件事让凡人自己来办，是不是会更有效呢？她们可能会被送到特定的地方织布，绣花赚钱，而不是你这样送钱的，她们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帮助，而不是你这样以为所有事安排好不管的。”

事实摆在面前，江念柳的话让姜恩哑口无言。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清算铁扇宗吗？那么我告诉你，铁扇宗后面的靠山是灵宗，虽然铁扇宗只是小门小派，我只需要动动笔它就可能在一夜时间消失，但是之后呢？剑宗和灵宗开战？你觉得现在剑宗的情况禁得起这种打击吗？你觉得李家时刻不在虎视眈眈的观察着我们吗？你跟不要觉得东域的皇帝就是个善茬，东域的格局可能发生大规模的改变，我不能断言这种情况一定不好，但是死伤一定会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数字，这后果你能承担吗？”

她拿出一只笔，从桌子章，递给了姜恩。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可以陪你疯狂一把，这样我也算的上对得起你这些年的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