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荣安的笑在尉文灵看来又是一种逃避,他逃避她的所有问题,就好像多年前他逃避选择她还是孟家一样。
当初他不选择不拒绝,她已然懂他的意思,就像如今他不回答不解释,她也一样知道了答案。
许多年了,尉文灵头一次觉得站在面前的孟荣安有一些假惺惺。
假惺惺到她此时竟然有些不太想看到这张脸,许是河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你怎么上来的?”
她问他。
孟荣安没回答,反而问她,“孟迟在你那里过得怎么样,每日可有出门见什么人?”
“今日轩辕云舒上山居酒楼去了,她去做什么?”
“呵。”尉文灵仰头迎风笑了,以前的她的确会对孟荣安知无不言,但他呢?“孟荣安,你知不知道山居酒楼的规矩?”
“要从山居酒楼拿到消息,要么有我亲自送出的花笺帖,要么百两银子一条,以及——”
“官场之人的买卖,我不做!”
尉文灵丢下话,干脆连乌篷船也暂不管了,足尖点着乌篷船顶,飞身往河面上掠去,河面上荷叶挨着,画舫花船一艘挨着一艘,她像一只水面上略过的红色蜻蜓,点踏在这些荷叶和船只上头,很快就消失在了孟荣安的视野里。
直到此时,乌篷船下才钻出来一个人,一身湿透的安临贺上了船头,一面绞自己的衣摆,一面摇头道:“孟公子,你这招对阿灵,好似不那么管用啊。”
孟荣安还看着尉文灵消失的方向,没有理会安临贺,他不会武功,上这儿来自然是安临贺帮的忙,条件也很简单,问出孟迟和姜绾此行提前入京到底为着何事、姜绾除了一身医术,到底身上还藏了什么别的蹊跷。
但尉文灵这次不似从前,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让孟荣安连你来我往的机会都没有。
他有些怔然,望着河面想起从前来,不知不觉原来已过去这么久了,久到尉文灵都不愿理会他了。
“安提举何须戳人痛处,若你能从阿灵口中知道,也不用请我来帮忙。”
——
傍晚十分,尉文灵回到山居酒楼,岑复等在木桥头,上前道:“阁主,安公子来了,老规矩,在前楼二楼东面第三间包房。”
“他今日送回了乌篷船。”
尉文灵眉心紧紧蹙在了一起“乌篷船是他送回来的?”
她从岸上走后,曾绕着河面想确定乌篷船的位置,好让人去取回来,那可是师父留给她的东西,不想白白便宜了孟荣安,哪知河面上没有,她找了许久实在没法才回来要多点几个人手撒开出去找。
却是安临贺送回来的?
尉文灵随即又很快想明白了,孟荣安今日为什么能上她的船,帮忙的不定就是安临贺。
她抬脚往安临贺在山居酒楼固定的包房走去,耳旁不由得想起孟迟说过的话。
不探皇家事她山居酒楼做到了,不问江湖人尤其不问山居乾金殿的客人,他安临贺有做到么?
尉文灵支开岑复,“去,给小绾和孟迟说一声,就说安临贺来了,让他们在后楼好好歇着。”
岑复脚步跟着尉文灵正往前楼去,听到吩咐顿住,阁主这是要支开他自己去见安临贺?
从前每次都是他陪着一块儿的啊,怎今日突然要把他支开了。
岑复向来是听令的,躬身目送尉文灵走近前楼,转身过桥入了乾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