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日夜夜守着，夜里都要起来看她好几次，眼下两道乌青久不消散，姜绾更没法再在睡着的时候尝试探那白雾了，若是出些岔子，她都不忍心。

孟迟整理好地上的铺盖，熄灭蜡烛后躺下，转过头见着姜绾还没睡，月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枕边，她的眼睛微微眯着，是垂眸在看他，“怎么了？口渴么？要水吗？”

孟迟撑起身子，正要起来去给她拿水，姜绾忙道：“不渴，你躺着吧，我也睡了。”

她只是想看看他，他忙活了许久，每天夜里睡前都折腾许多事，熬热汤、煎药、烧水煮药浴、灌汤婆子，守着她……

她只是想也多看会儿他，本来想提一提，让小玥搭把手，也好不那么累人，比如夜里她可以和小玥同睡，如果有状况，小玥会起来去喊大家之类。

但话到嘴边姜绾又咽了回去，孟迟一定会说不成，他会说小玥长身体睡得沉，他不放心。

她连他会怎么拒绝都想得到，最后话也就没说出来，她轻轻翻了个身，转向了床里侧，闭上眼睛放平呼吸，想等着孟迟睡熟了，她好再进空间看一看，在堰北城，离雪山越来越近了，她想看看空间里的变化。

一炷香过去，姜绾还在留心听着身后的动静，却听到孟迟悄悄起身，他来到床沿没有惊动她，有暗影从她头顶的帐子慢慢低了下来，姜绾忙闭上了眼，紧接着，身后床沿的位置轻轻陷了下去，孟迟坐在她身边，抬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

他动作很轻，似是不想把她吵醒，就这么坐了半晌，她听到他喃喃说道：“绾绾，若是雪山没有……”

“我们便再往更北去，大周没有，就往别的地方去，天下之大，一定会有法子的……”

他以为她睡着了，所以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吗？姜绾感觉到孟迟落在她发间的手有些微颤抖，他在害怕。

她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在害怕。

他白日里从没露出过任何与害怕有关的情绪。

她当然知道孟迟在害怕什么，这次身子出现不适以来，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没事”，但她从没给过一个具体的日期，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告诉他大概在什么时候她会好起来。

这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状况，她也不知何时会好……

姜绾缩了缩身子，身后的人立即收回了落在她发上的手，改成了替她拢紧被子，“绾绾？”

她听到孟迟小心的唤她，随后他的人挨了过来，缓缓伸了一只手指头到她鼻端，微微颤着试她的鼻息。

姜绾幽叹口气，沉沉地嗯一声，表示自己没事，瞬间她就能感觉到贴靠着她的孟迟身子一松，“没事，你好好睡。”他轻声道。

姜绾正要答应，楼下一声暴喝，“什么人！站住！”

那是蒋星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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