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
闻人娇她们与妖兽厮杀了整整一夜。
直到东方天光渐白,妖兽才像是知道恐惧了一样,慌不择路地逃离这里。
但也可能仅仅是因为青陆的气息因为闻人娇的虚弱而变得微不可闻。
她的脸色极度苍白,指关节血肉模糊,身上青紫难以掩盖,腿上骨折的地方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重新连接在了一起,骨刺穿破皮肉突露在晨间的曦光下,苍白而诡谲。
这不该是还能行动的伤势。
但闻人娇还是艰难地动了起来。
她原先想着要用感知触须同应巧联系,可此刻,她甚至无法集中精神使用这项能力。
没办法了。
她用诡异扭曲的胳膊将自己撑了起来,看着眼前鲜红的世界,有些恍惚。
眼前,妖兽的尸体,人类的尸体,这些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本来就都是由皮,肉,血以及骨构造的,由气所支撑的,有温度的,能行动的自然造物。
区别是什么呢?
闻人娇不知道。
她忽然有些悲哀,但似乎这股感觉似乎又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闻人骄见状,在意识空间中安慰道:“这很正常。”
这就是她前世经常会看到的场景。
闻人娇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在准备阶段,无论她对此提前做好了怎样的心理预期,与现实相比,那种心理预期都是空洞而漂浮着的。
人很难去想象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而在厮杀过程中,热血上涌,被情绪轻而易举所控制着的大脑会迫使人去忽略身边的一切。
但这种被忽略的东西在真正涌上来时对人自身的冲击往往会超出想象。
她知道这需要让闻人娇自己来适应,于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试着去转移闻人娇的注意力:“去帮你岁岁姐和岳叔,她们情况好像不是很好。”
闻人娇这才回过神来。
她深呼吸着忽略疼痛,眼珠微微转动四下寻找,片刻,朝着一个地方一瘸一拐地挪了过去。
向岁此刻只剩一口气吊着了,岳践能比她好些,但在撑着一股力气移到向岁身边后,也就彻底动不了了。
闻人娇在岳践面前站定,口中轻声道:“岳叔,接下来我做什么,都不要阻止我。”
岳践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什么意思,就看见闻人娇用扭曲的手果断撕开胳膊上的新肉,然后果断将伤口塞进岳践的嘴边,捏开他的嘴强行往里面灌血。
岳践呜咽着想要挣开,闻人娇声音微弱地阻止道:“岳叔,我没多少血了,别浪费。”
岳践也在此刻感受到闻人娇血液的奇妙之处。
他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因为厮杀而消耗的气力也随之回到身体之中,与此相对的,则是闻人娇越来越白的面色,和逐渐站不稳的身姿。
一恢复力气,岳践就立刻把闻人娇的胳膊从自己嘴边拉开,撕下一片衣摆帮她止血包扎。
闻人娇却笑着缓慢道:“不用,一会它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