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想也是，闻人家收养了那么多女童，如果真的都能成为药人的话，如今药人不可能如此千金难求。”

“所以我推测，乱葬岗那里大概就是没有机会成为药人的女童尸体。”

闻辰说完这些，不由叹气。

她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更可悲些，但她又觉得其实没必要比，因为比较苦难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比较并不能改变什么。

只有把罪魁祸首拽到明面上来，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她们的命运。

应巧忽然怔住，神色恍然停止挣扎。

但屈天白并没有。

于是——

“呃……咳咳……松手！”

应巧翻着白眼连忙拍开屈天白的胳膊，她刚才差点被屈天白勒死。

她顺了顺气，问：“乱葬岗？”

“我好像以前就是乱葬岗出来的，不过记忆模糊，分不清真假，也不知道跟你们说的那个到底有没有关。”

一旁的楚穂开口：“这个简单。”

“我之前在常翳的时候，专攻的研究方向就是往事回溯，离家出走那会儿我想着这个仪器可以用来装半仙也就带上了，现在刚好能用。”

“等我一下。”

楚穂二话不说立刻下楼，到自己房间取了一个卷轴和一根银针，然后回到织梦阁二楼，当着众人的面将卷轴铺开，把银针递给应巧，指着卷轴中间镂空镶嵌的阴阳鱼：“你放一滴血上去。”

向岁怀疑道：“我在常翳也见过往事回溯的仪器，她们用的明明是一个透明的球，而且也不用滴血，只要手搭在上面就行，你这行不行啊。”

楚穂微笑：“这是一代产品，肯定跟你说的不一样。”

应巧什么也没说，捻着银针，掐着食指，轻巧一扎，然后将指尖鲜血挤出，滴在阴阳鱼上。

一滴血的代价她还是付得起的，就算失败了她也觉得无所谓。

在血滴上阴阳鱼的一瞬间，阴阳鱼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将血气尽数吸收，片刻，原先空无一物的卷轴画面开始氤氲出墨色画面——

葱茏山林，横陈尸体。

其中一点血色格外瞩目。

那是过去的应巧。

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她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死人堆里。

最开始，她连动都不会动，四肢像是分别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不管是行，走，坐，卧，都显得像是木偶戏学徒所操纵的，质量低劣的小木偶一样，格外怪异。

不过在无意识的练习之后，她逐渐学会了操纵自己的四肢，虽然看起来仍然有些不自然，但好歹也勉强算得上是行动自如。

在这段时间里，她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行动轨迹：

早上躲起来等人用板车把尸体拉过来，人走了之后拖着尸体一一排开，确保每个尸体都能与地面做到最大程度上的接触，来喂养那些草叶菌菇和树木。

这里的植物都很奇特，草叶以腐肉为食，树木的根系能消化骸骨，尸体躺过的地方，最后会生出一蓬蓬灰黑色的菌子——

她就以这些菌子为食。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某天，她在死人堆里看见了不一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