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是噩梦。
那些先生们没见过她这样的情况,用绳子将她拘了起来,会砍下她已经变成了木头的双足,放她的血用作进一步的研究。
应巧本以为她会这样被一点点砍地只剩下作为人的上半身,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的双脚会在被砍下后重新长好,就像是新生的树枝,带着些独特的韧性。
这样的再生能力对应巧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份再生能力,留孤堂对她的看管变得更加严密,她日常起居时时刻刻都在受人监视,期间还有穿着华贵的人远远地,像是看动物一样看着她。
应巧看见那些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仿佛她是什么珍贵的物件一样,但她清楚,珍贵的根本就不是她这个存在本身,而是她身上这奇特的变化。
应巧一日日萎靡了下来。
也许是丧失了生志的缘故,原本止步不前的木质化区域又有了扩大的趋势,这会,她的腰部以下全变成了木头。
她怔怔望着自己的下半身,有些想哭,但却连半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因为她被人敲晕过去了。
再醒来后,她就是被埋在死人堆下,然后就是被傻子给刨了出来。
按理来说在死人堆里醒来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但应巧反而觉得这种日子倒也不错。
至少她感觉她是活着的,是作为自己而活着的。
讲完这些,应巧对傻子说:“大概就是这样。”
傻子左眼写着没听懂,右眼写着不理解,开口就准备让应巧再讲一遍。
应巧:“……”
她懒得再讲了。
再讲一遍除了让她口干舌燥,什么用都没有,毕竟她们又不能从这个经历里提取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算是真的提取出来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对日后她和傻子的生活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渐渐的,日照的时间逐渐变短,时间来到了冬季。
云青的冬季也是温暖的,植被依旧葱茏茂盛,但应巧却变得越来越不好。
她就像是一年生的植被,冬天变得死气沉沉,连抬眼皮都显得无比艰难。
此时,木质化的区域已经到了她的锁骨以下。
应巧有些好奇,她觉得自己现在大概已经是没有心跳了,可她现在却仍然活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只能推测自己可能已经真的不是人了。
傻子也意识到了应巧的不对劲。
平日里总对傻子絮絮叨叨的应巧变得越来越不爱开口,表情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像是山林里沉默的树,只是那些树都在散发着生机活力,而应巧的身上只透着死气。
傻子发现应巧身上纯白的气开始变得发灰,就像是那些死人一样。
一个下了小雨的日子里,应巧忽然回光返照,在细雨之中,她木质化的躯体上开始摇曳生出细密的芽叶,与土地接触的地方也开始向下生根。
应巧控制着这些芽叶去挠傻子,把傻子叫醒。
她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甚至还隐约觉得自己会成为一棵果树——这绝不是她吃了小半年果子饱腹的缘故。
她艰难地开口,就像是最开始傻子跟她学说话一样,缓慢地,发出“嗬嗬——”声响地,给傻子留下自己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