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清歌走了，兰馨让小丫鬟巧儿拿来软垫，放置在擦拭干净的长椅上。

兰庭搀扶着卢氏过去坐下，然后开口道：“夫人，虽然这房间已经通风了两天，打扫得也很干净，但久未住人，怕是有些不干净，等奴婢……”

“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卢氏淡淡道，“等到隔间弄出来，放好佛像，再不干净，也都干净了。”当然，这其实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就像她拜佛一样，纯粹就是一种自我安慰。

到底有没有效果，可真就只有神明才知道了……

兰庭闻言，没有多劝。

只是看着这比陈阳县檀香园小了不少的房间，以及没有任何摆设的家具架子，甚至连盆像样的花草都没有……她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夫人，咋们终于回到京城了……”

可就算回来了又如何呢？

二十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当初疼爱她家小姐的老祖宗已经逝去。

而卢家也不是当初那个卢家了。

她们纵然回来，也不能回去，也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可以再回去了。

兰庭满心伤感，卢氏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院子里忙来忙去的楚清歌道：“你也看到了，楚清歌是个不错的主子。

虽然还是太良善了一点，容易被小人利用，但好在身边有个比她心狠的。

就算走错了，也能被兜着……

你和兰馨跟着这样良善又不会被良善所害的主子，余生也算是安稳了。”

“夫人……”

兰庭忍不住道：“您怎么又这样说了，当初咋们是回不了京城才没办法找京城何家人治病，但现在咋们回来了，虽说还是不能进城吧。”

但可以找何家的人出来啊……“只要夫人您现在修书一封，请……”

“兰庭！”

卢氏骤然出声打断了兰庭。

原本平静清淡，好似没有什么情绪的眉眼，也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怒意。

“别提他……”

“夫人……”

“要我再重复一遍？”

“……”

兰庭沉默的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奴婢知错。”她再也不提那人了。

卢氏看着兰庭跪在地上，也没让她起来，只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

过去的情谊，也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

“我不再是卢家的大小姐，更不是定安侯府的少夫人，我用什么理由请他。”

卢氏冷嘲一笑：“何况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有灵芝丸……”

也不过是让她晚死几年而已。

她和陈家的那个宁茹云是不一样的，对方是中了毒，伤了根基，需要灵芝丸把根基补起来，而她的根基，早就不是伤，而是残破不堪了。

根本就无法补救……

她也不想补救……

“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卢氏凄冷一笑，“早点离开，也早点解脱。”

免得午夜梦回，全是年少的美好时光，和如今的惨淡对比，越发使得人难过。

还不如死了干净……

卢氏没说后面这几句话，但兰庭听出来了，她红了眼睛，滴下了眼泪。

想要劝解，却也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