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牢，姜枍妘脸色平静，方才怜惜之意消失殆尽。

廷尉府的尉官恭敬请示她的意思，“殿下，要将赵公子带回去吗？”

“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会徇私枉法，这流程该怎么走还得怎么走，明白吗？”姜枍妘说道。

尉官很快领悟到她的意思，“是，下官明白，请殿下慢走。”

姜枍妘昂首走出廷尉府，不曾回头。

赵元生得知叶世康的死讯，说不怕是假的，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叶世康是真切死在他手上的，杀人犯的罪名是逃不掉的了。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心寒犹胜天寒。

姜枍妘走了没多久，两个监守过来提他出去审问。

他配合着走到审讯室，等待他的是一身横肉的武夫和数不清的刑具。

尉官端坐在一旁的桌案后，身侧还有专门记录审讯的士官。

不等赵元生有所反应，几个监守麻利的打压他，把他身上保暖的衣物尽数褪去，只留下蔽体的里衣。

他被吊起双臂死死绑在架子上，武夫喝了口烈酒热身，拿起鞭子就等尉官发令。

“赵氏，你在长街刺死南郡公叶府的公子叶世康，可是事实？”尉官冷冷问道。

赵元生抿唇，“我并非存心，是与叶小公爷起了争执，当时有人在背后推搡，我才会失手伤了叶小公爷。”

“有人推你？是谁？”尉官道。

“我不知道，当时太乱了，我没看清背后。”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扯淡。

尉官对这种说辞习以为常，继续审问，“在场的人说你与叶公子起了冲突，你对叶公子怀恨在心，所以趁乱报复。”

“我没有。”他重复道：“我没有要杀他。”

“叶公子对你当众羞辱，你就没有心生不满？”尉官追问道。

赵元生不禁蹙眉，他察觉到不对，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尉官正色直言，“你可认罪？”

赵元生眉头皱得更深，“我无罪，何来认罪之说？”

他的回答在尉官意料之内，武夫狞笑着挥鞭走到他面前，含了口烈酒喷在鞭子上。

猎鞭割裂空气抽打在赵元生身上，特制的鞭子一下就能打裂皮肉，几鞭下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等疼昏过去，大缸里早就备好冷水随时让他清醒过来。

赵元生从来没有尝过冷到骨头疼的滋味，那水冷得刺骨，混着血水一点一滴带走他的体温。

他始终不肯认罪，武夫摁住他的头往水缸里淹，每每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又将他拉出水面。

如此反复折磨，再不肯认，丢到地上几个人轮流痛打，直打得他满口鲜血动弹不得才罢休。

他们很有分寸，不会让他死，但有得是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尉官清楚一时半会儿审不出什么，审累了就先停了审讯，早些回去梳洗睡觉。

赵元生被重新吊起双臂帮在架子上，到了下半夜才松了绑，两个监守架着他的胳膊把他一路拖回监牢丢了进去。

他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只能就这么躺着蜷缩身体取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抹亮光穿过狭小的天窗照进监牢。

他被这抹白光晃了眼睛，迷迷糊糊醒过来。

监守把一碗缺了口的破碗放进监牢，碗里装着残羹冷饭，黏黏糊糊的，细看还能从里面找出两根头发。

比给狗吃的饭还不如。

赵元生咬牙爬到碗边，狼狈不堪用手抓饭吃。

饭菜实在恶心，他就闭着眼强迫自己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