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生听罢，心中亦闪过不忍，他下意识侧头看姜枍妘，可惜他没能看清姜枍妘的神色。

姜枍妘耐着性子等赵元生应付完老人家，老人家忙着去洗衣服，待她走远，姜枍妘才抬眼给他使眼色去找那个娘娘庙。

赵元生依照婆婆指的路走，果然在山脚的平地看见一座独立开来的庙宇。

娘娘庙大门敞开，就是不见看守庙宇的僧人。

他跨过门槛探头探脑，“有人在吗？”

他试探性喊了两声，得不到回应后才走进庙内，姜枍妘眼神锐利打量庙宇的格局，赵元生走到神像面前，四处张望。

偏房房门紧闭，应该是僧人居住的屋子。

娘娘庙不大，四四方方的几步脚就能走完，确实是没见着哪位老僧人。

“僧人可能出去了，我们要不先等等？”赵元生看向姜枍妘询问道。

她没有说话，点头算是默认。

庙里没有能坐的地方，只有供桌前供人跪拜的蒲团，她到底还是敬神三分，不顾灰尘到门口的矮阶坐下休息。

赵元生坐在她旁边，他看着手里的馍馍，犹豫片刻把馍馍送到她面前，“要吃吗？”

她嫌弃糙粮口感不好噎嗓子，反手推了回去。

赵元生想到她不吃，默默收回手，拿起一个馍馍吃，天冷馍馍凉得快，吃到嘴里难免有些发冷难嚼，但他还是很有耐心慢慢嚼碎咽进肚子里。

糙粮也是粮食，他舍不得浪费丢掉，其实细嚼还是有淡淡的回甘，味道并不难吃。

姜枍妘在想事情，等她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时，赵元生已经把两个馍馍全部吃完了。

她侧眼看他，无可奈何抬手用力抹掉他嘴边的糙粮粉末。

不过就是两个馍馍，她没想到他连这种吃食都吃得下去。

赵元生不明所以，看她给自己擦掉嘴角的粉末有些受宠若惊，耳朵不自然的发红，不好意思看她，垂眸避开与她对视。

老僧人出去化缘，捡拾柴火回来，刚走进大门就看见蹲坐在矮阶的两个外人。

赵元生立即站起身拍打干净衣摆，双手合十彬彬有礼跟僧人问好，“法师。”

老僧人错愕过后见他们的模样，也能猜到他们的身份。

他把化缘回来的菜叶豆子和枯枝放在灶台架子边，慈眉善目的跟他们说话，“二位施主从哪儿来的啊？”

“南境，我们是从南境逃难来的。”赵元生答道。

老僧人若有所思点点头，倒不觉得意外。

“那个，我们是要到梅溪去的，只是这赶了好些日子路，我们想问问法师您能不能容我们在庙里歇歇脚。”他担心老僧人不同意，紧接着补充道：“我们就待一晚，明早天一亮就走，绝对不给法师添麻烦。”

老僧人摇摇手，“无妨无妨，要住就住，这儿就老僧一个老头子。”

“吃了没？要不要老僧煮点东西给你们吃？”老僧人像和蔼可亲的长辈那般关心问他们。

“法师的好意我们兄妹心领了，我们自己带有干粮，不用麻烦。”他讪笑着给老僧人示好，甚至主动去帮他挑水干活儿，态度谦卑。

老僧人背脊微驼，拖着垂垂老矣的身子骨捡出实在不能吃的烂菜叶，把好的一片片放进锅里，住一锅菜汤，水比菜多，不见油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