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副监御史看见王副尉,当面嗤笑不阴不阳的讥讽他,“王副尉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啊。”
王副尉装作没听出他讥讽的意思,笑脸相迎,“李大人病重,吴大人与李家有姻亲的缘分,改日我还得借吴大人的光好登门探望呢。”
刘郡守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心烦意乱,还得听他们争口舌,“行了,现在还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虚话,赶紧进去听令吧。”
三个人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小官,驿馆虽不比公主府,但还是容得下这些人谈话的。
赵元生请他们进去,姜枍妘命人在院子里搭棚抵挡落雪,往石板砖铺一层毯子,安排十几个支踵供他们跪坐,三位大人面前则多摆三张桌案。
刘郡守看见院内的布置,顿时愕然,不知道要搞什么。
姜枍妘依旧高坐软榻,屋内温暖如春,外头的风吹进去,碰不到人就化了。
她悠悠查阅送来的记账,不置一词,任由他们待着。
王副尉眼尖,最先反应过来,脱鞋踏进地毯到左侧正襟危坐。
有他领头,其余人等皆纷纷效仿,坐到自己该坐的位子,吴副监御史见状也只好跟着刘郡守入座。
从来没有见过哪位主子如此接见臣子的。
搭的帐篷四面透风,除了顶棚挡去雪花外,和置身室外没什么两样,刚开始还好,坐久了就开始冻得人肝颤。
棠沁差使仆从往四周布置火盆炭炉,没风时暖意融融,有风时便冷得起鸡皮疙瘩。
时冷时热,功夫细碎却折磨人得很。
炭火烧得差不多了,仆从继续添炭,无穷无尽。
他们坐等姜枍妘看完上半年的大账,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合起竹简,没有要看下一卷的意思。
她微微抬手,棠沁立即送来热奶茶,她抿口热奶茶,动作慢条斯理,但放在外面的人眼里则极为漫长煎熬。
“煮的奶茶滋味不错,各位大人想必也冷,喝几口奶茶暖暖身子。”
“臣等多谢殿下赏赐。”
众人齐刷刷谢恩后,仆从有条不紊的给每人呈盏热奶茶。
几口奶茶入肚,顿觉寒意消散不少,正想多喝几口时,她适时打断,“哪位是副监御史?”
吴副监御史忙放下杯盏,拱手回道,“臣吴秉,拜见安阳公主。”
“李大人缠绵病榻,许多事应该都是由你来代劳,本宫问你,康平十七年梅溪盖建新桥梁花费千金,不过三年,桥梁就出现损坏,后期工匠修补又花费数百金,当初便有记录说是因为暴雨泛水才冲损桥梁。”
“梅溪少雨,春夏多旱,秋季雨水才多些,十月入冬雨水就更少了,前朝才治理过河堤,难不成当年的雨水是百年难遇的暴雨么,如果是,那么那年该是灾年才对,为何不见郡守向上京求援?”
她不动声色观察吴秉的反应,吴秉面不改色的盘算着该如何圆场。
“吴秉,你可知罪?”
吴秉错怔,当即跪下,“臣愚钝,请殿下明示。”
“盖桥梁的钱都流进旁的口袋里了,你这个副监御史形同虚设啊。”她语调低沉,明知故问,“刘郡守,钱都到哪儿去了,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刘郡守胆战心惊,忍着严寒带来的颤抖,“臣,臣会查明钱财的去向,给殿下交代,还请殿下宽恕臣一回,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她抚摸手炉绒毛,故意不回话,让他们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