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取下水袋，但没有擦去他额头的冷水。

他们松了绑，他身体僵硬发麻，居然一时半会儿动弹不了。

林尉队居高临下看着副校尉，记录供词的人和笔墨都准备好了，“说吧，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有错漏跟撒谎隐瞒的，后面被发现可就再也翻不了身了，你不为自身计，也得为你家人好好想想出路啊。”

副尉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罪臣家眷，哪怕是不死也得受流放之苦，世世代代抬不起头，何必呢。”

在炭炉的供暖中，副校尉的身体渐渐缓了过来，冷热交接，他控制不住颤抖，上下牙关不住的磕碰，说话都说不齐全。

林尉队有耐心的等他缓过劲儿来，“想好怎么说了吗？”

副校尉艰难动了动脑袋算是答应。

记录口供的人沾好笔墨坐等，林尉队清清嗓子，“公主车驾行至山峡时遭遇刺客刺杀，你是否知情？”

副校尉沉吟良久，哑然道：“……是。”

“是否参与其中刺杀？”

“是……”副校尉停顿几秒，“我是接到王大人的指令才率兵前往峡道埋伏。”

“那王大人是什么时候给你们下达的命令？”林尉队继续问道。

“在殿下抵达天水县的前五日，我便接到命令开始暗地里演练布置刺杀，至于王大人要刺杀殿下的理由，他并未跟我明说，只是我暗自猜想是跟殿下要查案有关。”

副校尉望着屋顶出神嗓音沙哑，“我不清楚兵器的调度，也不清楚上头是怎么安排人手记档，我只知道听令带人漏夜出城埋伏。”

“我们没想真的要殿下的命，我们想着吓一吓殿下，或者让殿下受点小伤就撤了，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落泉村的案子，跟你们有无关系？”林尉队问道。

“没有。”副校尉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否认，“我一共就带了二十五人出城，落泉村有将近五十户人家，一夜之间我们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么多人还有空放火。”

“更何况，刺杀时我们便有一半的人折损，剩下十来个人，速战速决以后，我们就按时撤回梅溪城内了。”

“都是一个军营里出去的，你应该多少有些线索吧？关于落泉村。”副尉队抱胸问道。

副校尉犹豫不决，踌躇了半晌才答道：“我，不太清楚。”

“是不太清楚，还是不敢清楚。”林尉队毫不留情戳破他，“想到什么说什么，马后炮是讨不到好处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不敢保证我想的是对的。”副校尉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我回城那天进巡防营时无意瞧见吴大人来过，我当时多留了个心眼，清点兵器的时候，我发现库房有被开过的痕迹。”

“隔着窗户我也瞧不太真切，里面黑灯瞎火的，有没有少东西我真不确定。”

“吴大人？吴秉？”林尉队蹙眉道。

“是。”副校尉肯定道：“我看清是吴大人的脸，不会有错的。”

“王大人跟吴大人不睦，吴大人不可能是来找王大人说事的，而且王大人为了避嫌，那日并没有到军营巡查，我不敢胡说，但除了看见吴大人以外，其他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吴秉跟梁延衡关系好，不管是从职务还是私交来趟军营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