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族会杀了你!”
“嗯。”
卡里尔对那人点点头,顺手斩下了他的头颅。
他听完了那贵族的话,给了他一点尊重。
四周仍然是他最熟悉的景象,尸体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鲜血在深红色的地毯上蔓延,形成一汪模糊的血泊。不仔细看的话,是分辨不出来的。
然后,他闻见恐惧。
卡里尔缓慢地将这份情绪收入囊中,他转过头,刀刃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走廊的拐角处有一个惊恐的影子一闪即逝。
他的收获就来源于他。
“跑吧。”卡里尔轻柔地说。“趁着你还能。”
下一秒,拐角处传来了一声尖叫。
躲起来的贵族开始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场狂奔。他很快就离开了这间贵族们用来放纵的聚会所,来到了外面。
上巢的路面平直而美丽,路边有柔和的白色光源,让漆黑的夜显得宁静。上巢的夜晚也很安静,他甚至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与剧烈的脚步声。
但是,除此以外呢?
那个东西——那个怪物,他会追上来吗?
贵族甚至不敢回头看,他没有勇气做这件事,生怕只要一回头就会看见那影子朝他扑来,然后像是杀死其他所有人一样用刀刃将他开膛破肚。
所以他跑,不停地跑。
站在聚会所二楼的窗口处,卡里尔平静地看着他远去,并没有追上去杀死这个漏网之鱼。
他是故意放他走的。
突袭这个聚会所只是临时起意,放走他,则是为了在贵族们之间制造一点恐怖的氛围。
他已经见过他了。
他也已经记住他了。
所以,对那个贵族来说,逃脱的方式其实只剩下了一种。他现在还不知晓,但他会的。
闭上眼,卡里尔进行了一次深呼吸。
这个习惯是他有意而为之的,近似于一种心理层面上的暗示。最开始,只是他自己告诉自己,深呼吸能平复心情。但到了现在,它也的确可以了。
次数太多,所以,他的心接受了这个暗示。
人果然是会潜移默化地变化的。卡里尔想。
他推开窗,无声地跳下了二楼,靴子在路面上发出了轻微的踩踏声。过去需要小心对待的高度如今甚至连卸力都不需要,他的肌肉与骨骼比以往强韧了不止一点。
而且,似乎还在变强。
卡里尔抿了抿嘴,快速地离开了原地,消逝在黑夜之中。
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但他可以负责任地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宁愿要回原来那个每用一次力量就会疼上半天的身体。
半个小时后,他回到庇护所。
幽魂已经在等待了,他像只动物似的蹲在大楼的边缘,霓虹灯将天空切割成了破碎的形状,阴森的尖塔层层叠叠地迈向远方。寒风吹拂而过,将幽魂的长发吹动了。
他的头发现在很柔软。
卡里尔从黑暗中走出,他将靴子的底部刻意地与地面碰撞了,所发出的声音惊醒了原本正在沉思的幽魂。后者转过头来,神情中有种显而易见的惊讶。
“卡里尔?”
“怎么了?”带着微笑,卡里尔如此问道。
“你”幽魂眨眨眼,狐疑地看着他。“伱刚刚才回来吗?”
“不。”
“.可我没发现你回来了。”幽魂茫然地说。“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
卡里尔笑着摇摇头,他没有将自己的忧虑与喜恶透露给幽魂,这没有必要。“或许需要时间,我们才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至于现在.嗯,时间还早,不如来谈谈你的巡逻?”
他走过去,坐在幽魂身边,并不打算急着去吃那盘剩下的营养膏。血腥味还在鼻尖未散,他虽然已经有些饿了,但也不想在这种状态下进食。
总归是要有点追求的。
幽魂点点头,随后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头一次如此自然,虽然只是个幅度很小的微笑,但也足够让卡里尔和他一起笑起来了。
“工人们过得比以前好了点。”幽魂高兴地说。“大清洗前夕,工厂给他们放了假.而且居然没有扣除食物补给。”
这是当然,毕竟大清洗二十年才有一次。
帮派们争夺地盘归争夺地盘,但也不会没脑子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杀工厂里的工人否则之后要如何让工厂运转起来?
让他们放假,躲进棚户区这样一个暂时的安全区,正确的处理。
太正确了。
卡里尔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认真地听着,没有急着打断或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幽魂总是还有很多句话要说的。
“但是,帮派们都不在街头闲逛了。”幽魂撇了撇嘴。“我今天没听见有用的信息,哦,还有二十一号石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