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阴阳性根,自生先天,交融则灵———”梁渠摩书页,认真研读。他平日最为好学,加之近来河泊所内不忙,问苏龟山要了两本书名,立马抽空跑到上湖书院,问候过山长,一头扎入知识的海洋,翻寻学习。自打平阳镇改县再改府,乃至立府后再添一州一县,昔日读过半年的上湖书院扩建了整整十数倍,一举成为整个平阳府最为知名的大书院。每日傍晚放课,夕阳橙红,人影如潮。乌决决的素衣学子一口气全涌出来,纵马乘轿,三两相伴,能把可供三辆马车并排行驶的青石大街给淹没。凡有办急事丶要事者,无不绕路而行。书院扩了建,书院里头的藏书品质自然水涨船高,或靠府衙拨款,或靠达官显贵,各方士绅捐助。钱到位,什麽样的书都有,甚至一些低品类丶不入流的百家杂门武学。作为昔日“校友”,梁渠不才,荣列达官显贵一“栏”,最近一次扩建行为是去年年中,他手头宽裕,也捐赠有一百两,让赵山长题刻到了院墙之上。“原来元阴元阳常人太微弱,几乎不显,得修行至奔马,方能有明显表现。”梁渠一行行看下去。元阴元阳属先天之气,确对修行有少许帮助,帮助入定或体悟,而倘若元阳与元阴交融,纵使没有双修功法,亦能互得益,反之只是其中一人有,一人亏损,一人受益。“双修功法不是谁都能用的啊。”书籍内容丰富,介绍全面。无论何种双修法门,极少有双方能同时受益,多半为其中一方亏损,一方增长,本质为采补之法,高境界对低境界施展,不仅效率低,后者甚至会有生命之危,除非二人体质特殊。说来也是,真什麽苦不用受,早人手一本双修秘籍,闲来没事修一修,世界会是个大合欢宗。至于如何辨别未失身者。无他,惟手熟尔。元阳元阴傍身者,确有不同,但一个从来没闻过苹果什麽味的人,蒙上眼闻到苹果清香,没办法叫出是苹果来。昔日几位师兄排着队,挨个让他熟悉自身气息,一样是为方便辨别不同境界气息。换言之。苏龟山吃过见过,两种全见得多,自有分辨之能。梁渠见识到底少,修行太快,对好些分支了解不多。“你怎麽来看这种东西?”“司先生?”梁渠回头一瞧,顿感惊讶。他此前觉察到有人靠近,没想到会是司恒义,曾经上湖书院里,教他识字的先生。“别!”司恒义后撤两步,“梁大人当面,可不敢当先生二字。”“既教小子认字,自是一辈子的先生,司先生仍于书院内任教习?』数年前的司恒义二十七八,模样年轻,朝气蓬勃,容易让人亲近,如今蓄上了短须,渐入中年,穿件青灰衫,虽说瞧着更有几分文人气质,却也失去了那份亲和。司恒义失笑。“数年光景,你从河长当到了水衡尉,我不及你,倒不至原地踏步,如今升个小职,多管个院务,每月能多出二两月俸,怎麽,跑来看双修之书,寻到了心上人?”“司先生此前不曾收到糕点?”“哦,记起来了,我倒说平白无故,送什麽糕点,原是喜饼!”司恒义恍然,再看屋外,立即拉住梁渠手臂往外。“难得来趟书院,梁大人留幅墨宝再走!让后生们瞧瞧,同一个书院的前辈,如今大顺最为年轻的大武师,究竟有何等风采!”“这———”梁渠塞书回架,不太情愿,“我书院单上过半年,未对书法有研究,恐怕写不出什麽东西来。”“无妨。”司恒义教过梁渠,对方写字是个什麽水平再清楚不过,“你是狩虎大武师,力量控制非同凡响,自己的风格没有,仿照旁人的来便是,无需担心,书院里多的是临摹贴。”话已至此。再拒绝不礼貌。获得同意,司恒义扭头向山长汇报。不消片刻,所有的教习纷纷停下教书,各个教习室内的学生全涌出来围绕池塘,叽叽喳喳,嘈杂一片。学生的年龄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下至八九岁的启蒙儿童,上至十四五的“老生”。“梁渠是谁?”“不认识。”“嘶,你们乡下来的?梁渠都不认识?十八岁的大武师,天底下独一份,走过午门的主,我爹和我娘全猜他多少岁宗师,今年已经快二十了吧?”『我说耳熟,瞧着和咱们差不多大。”“长相怪英气,人真好看。”有女学生交头接耳的议论。“一般,不如我好看!”“再一年,我也能去练武,到时候我来破这个纪录!”男学生往自己的屁股上插满了毛,扇子一样张开,争奇斗艳。整个场面一片嘈杂。年纪大的对梁渠的名头有所耳闻,知晓今日之成就有多麽夸张。年纪小的,压根不太清楚梁渠到底是个什麽人物,但因为此事,不用待在屋子里摇头晃脑的念书,那就是顶顶好人。“安静!”司恒义板住面孔,学生们生出畏惧。梁渠突然明白司恒义升的什麽职了。年级主任!一双双漆黑而明亮的眼睛盯住。十四五岁,最为躁动的年纪,目光里满是崇拜。两个精神头不错的学生被安排上前,铺开长条纸张。司恒义亲自研磨,递上毛笔。环望一圈。上湖书院几经扩建,曾经来学习的格局模样大变,单几个老教习和山长是熟悉的。梁渠总觉得哪里不同了,又哪里全一样。短短数年,他迈出了一个接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大台阶。低头凝视面前的白纸,结合自身经历,贴笔上去,本想写上一句“年时俯仰过,功名宜速崇”,又或者“男儿若欲树功名,须向前头”『可顿了顿。脑子里兀地跳出另外一句。屏息凝神,提笔落腕。“道之将行,人将争称。人将重名,人将传声,人将与荣。”龙飞凤舞。梁渠满意收笔。天气渐冷,落叶纷纷。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龙娥英仰着俏脸道好累的柔情姿态再没出现过,恍惚为错觉。每日打坐修行,教教水兽说话,偶尔还会对梁渠的黏糊劲表示拒绝,一月前的鲛绡送出去也没了声。“矣..”梁渠独自躺在秋千上。平安无事的下半年。没有立功机会。没有赚钱丶赚精华机会。只能待在家里泡泡池塘才可以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正怀念记忆中怀抱的温暖,李立波丶陈杰昌和林松宝三人各捧三个大盒从侧门进来。“水哥!”“你们怎麽来了?”梁渠翻身坐起,“刚从河泊所回来吧,下午还要去武馆,不回去补觉?”“本来要回的。”李立波嘴里塞满了蛋黄酥,讲话含含糊糊,“卫大人出关了,说是晋升了宗师,给大家全发了喜饼,一人一盒,还专门让我们给你送十盒,感觉比水哥你那天送的要好吃一点。”
“人有阴阳性根,自生先天,交融则灵———”梁渠摩书页,认真研读。他平日最为好学,加之近来河泊所内不忙,问苏龟山要了两本书名,立马抽空跑到上湖书院,问候过山长,一头扎入知识的海洋,翻寻学习。自打平阳镇改县再改府,乃至立府后再添一州一县,昔日读过半年的上湖书院扩建了整整十数倍,一举成为整个平阳府最为知名的大书院。每日傍晚放课,夕阳橙红,人影如潮。乌决决的素衣学子一口气全涌出来,纵马乘轿,三两相伴,能把可供三辆马车并排行驶的青石大街给淹没。凡有办急事丶要事者,无不绕路而行。书院扩了建,书院里头的藏书品质自然水涨船高,或靠府衙拨款,或靠达官显贵,各方士绅捐助。钱到位,什麽样的书都有,甚至一些低品类丶不入流的百家杂门武学。作为昔日“校友”,梁渠不才,荣列达官显贵一“栏”,最近一次扩建行为是去年年中,他手头宽裕,也捐赠有一百两,让赵山长题刻到了院墙之上。“原来元阴元阳常人太微弱,几乎不显,得修行至奔马,方能有明显表现。”梁渠一行行看下去。元阴元阳属先天之气,确对修行有少许帮助,帮助入定或体悟,而倘若元阳与元阴交融,纵使没有双修功法,亦能互得益,反之只是其中一人有,一人亏损,一人受益。“双修功法不是谁都能用的啊。”书籍内容丰富,介绍全面。无论何种双修法门,极少有双方能同时受益,多半为其中一方亏损,一方增长,本质为采补之法,高境界对低境界施展,不仅效率低,后者甚至会有生命之危,除非二人体质特殊。说来也是,真什麽苦不用受,早人手一本双修秘籍,闲来没事修一修,世界会是个大合欢宗。至于如何辨别未失身者。无他,惟手熟尔。元阳元阴傍身者,确有不同,但一个从来没闻过苹果什麽味的人,蒙上眼闻到苹果清香,没办法叫出是苹果来。昔日几位师兄排着队,挨个让他熟悉自身气息,一样是为方便辨别不同境界气息。换言之。苏龟山吃过见过,两种全见得多,自有分辨之能。梁渠见识到底少,修行太快,对好些分支了解不多。“你怎麽来看这种东西?”“司先生?”梁渠回头一瞧,顿感惊讶。他此前觉察到有人靠近,没想到会是司恒义,曾经上湖书院里,教他识字的先生。“别!”司恒义后撤两步,“梁大人当面,可不敢当先生二字。”“既教小子认字,自是一辈子的先生,司先生仍于书院内任教习?』数年前的司恒义二十七八,模样年轻,朝气蓬勃,容易让人亲近,如今蓄上了短须,渐入中年,穿件青灰衫,虽说瞧着更有几分文人气质,却也失去了那份亲和。司恒义失笑。“数年光景,你从河长当到了水衡尉,我不及你,倒不至原地踏步,如今升个小职,多管个院务,每月能多出二两月俸,怎麽,跑来看双修之书,寻到了心上人?”“司先生此前不曾收到糕点?”“哦,记起来了,我倒说平白无故,送什麽糕点,原是喜饼!”司恒义恍然,再看屋外,立即拉住梁渠手臂往外。“难得来趟书院,梁大人留幅墨宝再走!让后生们瞧瞧,同一个书院的前辈,如今大顺最为年轻的大武师,究竟有何等风采!”“这———”梁渠塞书回架,不太情愿,“我书院单上过半年,未对书法有研究,恐怕写不出什麽东西来。”“无妨。”司恒义教过梁渠,对方写字是个什麽水平再清楚不过,“你是狩虎大武师,力量控制非同凡响,自己的风格没有,仿照旁人的来便是,无需担心,书院里多的是临摹贴。”话已至此。再拒绝不礼貌。获得同意,司恒义扭头向山长汇报。不消片刻,所有的教习纷纷停下教书,各个教习室内的学生全涌出来围绕池塘,叽叽喳喳,嘈杂一片。学生的年龄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下至八九岁的启蒙儿童,上至十四五的“老生”。“梁渠是谁?”“不认识。”“嘶,你们乡下来的?梁渠都不认识?十八岁的大武师,天底下独一份,走过午门的主,我爹和我娘全猜他多少岁宗师,今年已经快二十了吧?”『我说耳熟,瞧着和咱们差不多大。”“长相怪英气,人真好看。”有女学生交头接耳的议论。“一般,不如我好看!”“再一年,我也能去练武,到时候我来破这个纪录!”男学生往自己的屁股上插满了毛,扇子一样张开,争奇斗艳。整个场面一片嘈杂。年纪大的对梁渠的名头有所耳闻,知晓今日之成就有多麽夸张。年纪小的,压根不太清楚梁渠到底是个什麽人物,但因为此事,不用待在屋子里摇头晃脑的念书,那就是顶顶好人。“安静!”司恒义板住面孔,学生们生出畏惧。梁渠突然明白司恒义升的什麽职了。年级主任!一双双漆黑而明亮的眼睛盯住。十四五岁,最为躁动的年纪,目光里满是崇拜。两个精神头不错的学生被安排上前,铺开长条纸张。司恒义亲自研磨,递上毛笔。环望一圈。上湖书院几经扩建,曾经来学习的格局模样大变,单几个老教习和山长是熟悉的。梁渠总觉得哪里不同了,又哪里全一样。短短数年,他迈出了一个接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大台阶。低头凝视面前的白纸,结合自身经历,贴笔上去,本想写上一句“年时俯仰过,功名宜速崇”,又或者“男儿若欲树功名,须向前头”『可顿了顿。脑子里兀地跳出另外一句。屏息凝神,提笔落腕。“道之将行,人将争称。人将重名,人将传声,人将与荣。”龙飞凤舞。梁渠满意收笔。天气渐冷,落叶纷纷。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龙娥英仰着俏脸道好累的柔情姿态再没出现过,恍惚为错觉。每日打坐修行,教教水兽说话,偶尔还会对梁渠的黏糊劲表示拒绝,一月前的鲛绡送出去也没了声。“矣..”梁渠独自躺在秋千上。平安无事的下半年。没有立功机会。没有赚钱丶赚精华机会。只能待在家里泡泡池塘才可以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正怀念记忆中怀抱的温暖,李立波丶陈杰昌和林松宝三人各捧三个大盒从侧门进来。“水哥!”“你们怎麽来了?”梁渠翻身坐起,“刚从河泊所回来吧,下午还要去武馆,不回去补觉?”“本来要回的。”李立波嘴里塞满了蛋黄酥,讲话含含糊糊,“卫大人出关了,说是晋升了宗师,给大家全发了喜饼,一人一盒,还专门让我们给你送十盒,感觉比水哥你那天送的要好吃一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