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洒进牢房,正倚墙而眠的陈钰和侯泽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睁开眼时,怀安郡王刘弘已经到了牢房外。
牢头迅速打开锁,将陈钰带出去,又将门锁上。
刘弘那张紫堂脸阴沉晦暗,鬼阴阴的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陈钰。如同猎人盯着一只兔子,思量着从哪里开膛。
侯泽轻咳一声,提醒道:“她可是孟先生心尖上的人,郡王切莫乱来。”
陈钰暗自叫苦,大腿可不是乱抱的,提起孟离她只会死的更快!
刘弘唇角一撇:“孟离眼光不错,是个美人儿。”
从刘逸手中抢女人,这样一想,孟离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生厌了。
“带下去!”
望着在石阶上渐渐消失的身影,侯泽不安地来回踱着步。
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又不缺银子,非要跟怀安郡王过不去……
徐忠也意识到危险,忙问:“她是谁,犯了什么罪?”
侯泽走过去,低声道:“她是陈姑娘,私自贩卖药材,得罪了怀安郡王。”
姓陈……
“女子经商倒是少见。”
“她是苏家的养女,义兄不争气,只能靠她支撑。”
徐忠惊道:“哪个苏家?”
“南城苏家。”
“可是被族人欺负的富商苏家?”
侯泽点了点头。
徐忠捻着长髯,不觉往手指上缠绕着,忽然猛地一扯,痛叫一声,望着手上的一缕银髯发怔。
苏衍的夫人曾做过太子的乳母,陈姑娘又与太子妃那般相像……
太孙和周离都能脱身,昭宁公主也会死里逃生吧?
侯泽见他只管出神,还以为他误把苏家养女当成了红缇,忙道:“菱儿……很好,和陈姑娘一样美。”
徐忠回过神来。
菱儿,他的女儿还活着!
听这小子的声气,她在营州。
“你是……”
“我是十三年前被选中的那个孩子,侯师爷的儿子。”
十三年前,为了让太孙和周离脱身,知府送来两个与他们年岁和身量相当的孩子。太子和太孙皆不愿累及无辜,让他出面劝阻……
徐忠怅然道:“转眼十三年了,都长大了。”
他回头道:“菱儿嫁到哪家了?”
这个年纪,也该嫁为人妇了。
侯泽微笑着,平静道:“晚辈想求娶,她还未答应,以后有机会我带她来看你。”
若得知自己的女儿沦落风尘,不知会有多心痛……
地牢的刑房是另一番天地。
铁锅里红通通的炭火,映着血迹斑斑的各色刑具。扑面而来的热烘烘的腥味,如同一个个亡灵倏然裹挟而来,无声地诉说着他们被折磨的经历。
怀安郡王刘弘坐在一张圈椅里,身旁的两个狱卒和他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僵冷的紫堂脸,透着一股狠辣和麻木。
陈钰在他对面那张宽而长的凳子上坐着,凳子上有血迹,应是笞刑时用的。以前她教训苏铭时的长凳比这个窄一些,矮一些。
刘弘没有任何指示,凳子是她自己主动坐的,她不想跪!
身为比寻常闺中女子多些见识的商户女,她应当胆子稍稍大些。论身份,却又不能像与他对峙一般直挺挺地站着。
要时刻谨记自己是个弱女子……
良久之后,陈钰的神色逐渐慌乱起来,她揪着衣襟,垂下直视着刘弘的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