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猝然起身,一步步向陈钰逼近。
他脸上僵硬的肌肉扭曲起来,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他一把揪住陈钰的衣领,将她高高拎起,与自己的脸持平:“你想说什么?”
热气喷在陈钰的脸颊上。
她惊惧地别过脸去,伸手揉搓着,用细弱不闻的声音回道:“说书人对茶客说,是发生在大荣国的真事……有茶客不怀好意,暗指营州……”
孟离曾告诫她,不能对怀安郡王透露,以免他起兵造反。
孟离是皇上的人,站在他的立场上,定然只想用瑞王的权威兵不血刃地除去刘弘的私兵,保存营州的兵力。
保下来的,都将是皇上的。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可是让瑞王父子相残消耗营州兵力的最好时机!
刘弘缓缓松开手,这些年藏在心中的委屈和疑团顿时解开。
母妃临终前曾含糊其词地对他说:“你是母妃唯一疼爱的儿子……”
舅舅王琳也曾说过,他只认他这一个外甥。他还说,王室之中没有所谓的骨肉兄弟,只有君臣。
不想被踩在脚下,就要早做打算。
父王能把守护城防之责交给他,舅舅出了不少力。
他知道父王偏心,喜欢王兄。可除此之外,外祖家从上至下都偏疼他……
刘弘怔怔地望着铁锅里通红的炭火,那炭火从眼底渗入心底。
在父王眼里,他和母妃只是刘承的踏脚石!
为什么?又凭什么?
刘承不过是父王觊觎庶母生下的孽子,肮脏不堪。他刘弘才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世子之位本该是他的!
刘弘转过身去,又将陈钰拎起:“孟离和你一起喝的茶?”
陈钰连连摇头:“他忙别的事,我自己偷偷溜出去的。”
刘弘的神色略有缓和,刚想把陈钰放下,又忽然往脸前拽了拽。
“刘逸知道吗?”
这个女人虽拒绝了刘逸,却又与他在街上异常亲昵,谁知道背后有什么猫腻。
“他又不愿娶我为妃,我何苦自讨没趣跟他说这些。”
刘弘松开手,盯着她的脸望了片刻,将她摁在长凳上。
刘逸新纳了一位贵妾,商户之女……
哼,拾人牙慧!
“你与刘逸相处日久,就没听说些什么?”
陈钰知道他想问刘逸的兵马。
举事之前定要除去所有隐患,一旦刘逸出兵保护瑞王,虽有被收缴私兵的可能,却也能得瑞王另眼相看。
她已把刘弘有可能对瑞王不利的猜测细说给郎安,让他视情况而定,选择透露给刘逸或是孟离。
不知郎安和苏檀能否说服刘逸出手……
就算他胆怯,有孟离在,刘弘注定会以失败而告终。
至于刘逸也休想坐收渔利,只要他开口拒绝,他的藏兵之处就会被郎安透露给吴氏。
总之,谁都别想置身事外,也休想讨到便宜!
陈钰定了定神,拢起一脸忧伤:“民女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只知道永宁郡王府的望云阁是禁地,兴许那里藏着什么机密。”
刘弘对望云阁没有丝毫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