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让人感到压抑恐惧,一如杨家众人。
丁寡妇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她心里比较紧张,不过看到自己的女儿那自信的样子,心里倒是不担心会出现危险了。趴在杨老太太耳边,小声道,“娘,您有救了,再忍耐一会儿,到明天就好了……”
杨大田看着水桶里那黑压压的蚂蟥,觉得太恶心了。不由地向后躲闪,恐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跑到自己身上,吓得脸上煞白,哭丧着脸来到老太太身边,“娘啊!儿子也不想这样啊,你就忍忍,要是真出个意外啥的,你到阴曹地府就找阎王爷告你外孙女算账!”
杨氏看着杨大田那怂样,气的吹眼睛撇嘴,心里道,“你哭嚎个屁呀!你老娘又没死,装病的主意又是老太太自己想出来的,是活是死关咱们啥事,要真是死了更好,还省粮食呢!我也好当当家,不然她不死,我啥时候熬成婆。”
杨氏看杨大田还是没完没了,没好气的提醒道,“大田,你鬼哭狼嚎啥?不就是在水里泡一宿吗,我相信娘能挺过去的,要是还醒不过来,咱们有了银子,再给她治。”
杨大田听见媳妇的话,立马醒悟,对啊!只要银子到手,娘遭点罪算什么,一狠心不再嚎了。可还是有点心疼老娘遭罪,转念又一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十两银子就得舍去老娘了。
便趴在杨老太太耳边,“娘,甜甜那丫头非说你是撞邪了,那就让她试试,要是真没治好,咱有字据就把他送到李家,换回十两银子在给您治病,您可要忍住了啊!”最后一句话,那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杨老太太此时恨不得起来给自己儿子一个大耳刮子。你们这两口子,真他娘的废物。我在这装病受罪,你们却在那里说风凉话。你们就不能阻止这个小丫头片子吗?这要是把我真扔进蚂蟥堆里,不被吸干血也得被恶心死。更何况那冰冷的水,我能受的了吗?不行,我可不干这冒险的事。
杨丫丫坐在杨老太太身边,被吓的花容失色,“奶奶,您就挺住吧!不然您就白白遭罪了。”
杨老太太心里哇凉哇凉的,一个两个的都让她忍着,她何尝不想得到银子,可是那冰冷的水,吸血的蚂蝗,针扎手指,不管哪样,都会要了自己的命啊!
她闭眼对杨大田小声嘀咕道,“儿啊,你真的想把我泡水里呀,老娘害怕。”
杨大田见老太太要露馅,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忙用手给她往上捂了捂被子,嘴里自言自语道,“啊呀,这要是有十两银子该多好!也省的遭这份罪了。”
杨老太太还想要说什么,就被杨大田用手把嘴给堵上了。
丁甜甜偷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来这老太太心里发怵了,好吧,既然你们还要装下去,那可就别怪我心狠了。随即对丁大文道,“大哥,等我给外婆先用针放点血,然后你就把外婆抱到西屋去。”
丁大文:“好,知道了小妹。”
丁甜甜拿着针,嘴角上扬,来到杨老太太跟前站稳,“外婆,我这就给你医治,您忍着点啊!”说完拉起杨老太太的右手。
丁甜甜感觉老太太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可不管那个,下手速度快、狠、准、一根绣花针稳稳的刺进杨老太太的右手中指,拔出针挤出几滴鲜血。
一阵钻心的痛遍布全身,杨老太太痛的面孔扭曲,浑身战栗,忍着……忍着……
呵,挺有骨气啊,这么疼都不起来。好,那就再猛点吧!丁甜甜又转头对丁寡妇和丁大莲吩咐道,“娘,姐姐你们俩去帮我把外婆的衣服都扒光喽!”
“好嘞,”丁大莲一直等着看好戏呢,终于到时候了,搓着双手道,“妹妹,这事好办,咱就给外婆来个腚光光。”
丁大文走到床前,看着额头冒着汗的杨老太太小声道,“外婆,您再忍会儿,我这就抱你到里屋去,让我娘她们把你放进冷水桶里,保证您舒舒服服的……”
杨老太太知道儿子儿媳妇是指望不上了,再装下去自己就真得要遭罪了。
刚刚那一针疼的她心都在打颤,心中感慨道,唉——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到老竟被一个小丫头给治住了。我可不能让她这样活活的把我折磨死。那恶心的蚂蟥我看着都觉得骨头缝痒痒……心中的恐惧,早把十两银子的事抛在脑后。
就在丁大文弯腰准备去掀被子时,就见那直挺挺躺着的杨老太太“忽”地一下又坐起来了。
这冷不丁的举动,把众人吓得“妈呀”一声,四处散开。
丁大莲一头扎进了丁寡妇怀里,丁寡妇吓得脸色苍白,像见着鬼似地瞪着杨老太太。
杨大田那一家子,虽说知道老太太是在装病,可这诈尸般的情形也给他们吓得倒退好几步。
被吓的倒在地上的丁大文,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杨老太太,“她……她……她中……中邪的毛病又,又犯啦!”
丁甜甜神色自若的看着众人,她的目的达到了。
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丁大文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来到杨老太太近前,气呼呼地道,“看来外婆这邪病还挺严重,老是一惊一乍的,别一会儿在跑到外边去。要是把乡邻吓出个好歹,那可就麻烦了。大家快来,你们快帮忙,咱们一起把外婆先放冷水里,去去邪气。”
丁寡妇见这杨老太太三番两次的挺尸,吓得她是惊魂未定,张大嘴巴傻愣愣地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听到丁大文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记得以前听人说过,人要是邪祟入体,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这中邪之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人家干坏事,家里人不但会遭殃,这方圆几十里的百姓,以后也就甭想消停了。
她惊慌失措的对众人说,“快,都别愣着了,大文说得对,快把老太太放冷水里冰冰她,要是真跑出去再吓死人,咱家可就贪官司了。”
她边说着边要上手就要抱杨老太太......
杨老太太听着丁寡妇和丁大文的混账话,气的两眼瞪的跟铃铛似的,见丁寡妇就要扑向自己时,她阴着脸,咬着牙,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道,“你—要—干—啥?”
“啊……”丁寡妇看着她那恐怖的样子吓得大叫一声,仰面向后倒去,哆里哆嗦道,“中……中邪……真中邪啦……”
丁甜甜见娘亲被吓得面色苍白,腿肚子都哆嗦了,急忙过来安慰,“娘,您别怕,我们都在呢。”
丁寡妇连忙把她护住,“甜甜,你说的对,你外婆中邪了,你往后点,别让她咬着你。”
杨老太太暴怒横眉竖眼道,“死丫头,你是不是就等着娘死呢?你才中邪了,我这好好的,中什么邪?”
杨大田夫妻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完了,银子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