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高平还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难办一些的案子,可没想到如今接到了手里才知道,哪里是一般的难办?分明这个案子有千斤重,但凡是一个不好,这个案子查完了,他以后的官位能不能保得住都还是两说。
杨博沉默良久。
一直等到高平有些不安的悄悄抬起眼睛,他才忽而低下了头,沉声道:“自然是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这话说的简单,但是其中蕴含的意味却不言而喻,高平猛地抬头,就听见杨博又淡淡的说:“不过是一个案子罢了。”
不过是一个案子罢了。
高平错愕,等到看见杨博的眼神,又猛然明白过来-----杨首辅就是他表面上的这个意思,这就是一个正常的案子,该怎么审就什么审,不必留情。
见杨首辅都难得的表了态,高平心中的大石立即便消失于无形,忙大声的正色应是。
三天后,高平再次开堂问案,这回审的是已经被押送至京城的徐凤青。
百姓们早已经憋了许久,就等着看最后结果到底如何,刑部这里一开堂,整条大街就又挤得水泄不通,毗邻刑部衙门的其他几部都苦不堪言,就连礼部尚书也只好下轿步行,否则根本进不了衙门。
阵仗越是热闹,事情就必然越大,大家都心知肚明。
人声鼎沸之中,在无数目光注视之下,徐凤青被带上了设在刑部衙门外头广场的公堂,才一出来,他就被刺眼的阳光照的睁不开眼,下意识伸手去挡了挡,边上的官差见他抬手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忙的推他一把,他踉跄着在前面站定了,目光正对上了坐在前头的高平。
两人共同在朝为官,算起来因为是同乡的关系,彼此之间早年还有些往来。
可是如今,高平高居尚书之位,领一殿大学士,他却成了阶下囚,一念之间,命运天翻地覆截然不同。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上前行礼。
虽然是戴罪之身,但是他如今并未被除去官身,按理来说是不必跪的。
高平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喊了张推官出来,一条一条的念那些人拐子和聚海庄的老鸨的证词。
人拐子早就被抓住了,这些天从他嘴里审出了不少牵涉其中的官员,张推官原本以为许家就已经是恶贯满盈了,谁知道聚海庄做的这些勾当却更加罄竹难书,此时念出来,他整个人的头皮都是紧绷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百姓们堆里也哄的一声,如同是被投了一枚春雷炸响了。
“是不是人啊?!连五六岁的孩子都抢!”一个妇人听的眼泪都快流出来:“还让不让孩子的爹娘活了?!”
“逼良为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在天子脚下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该死,该死!”一个书生义愤填膺,卷了袖子举手大骂徐凤青助纣为虐。
徐凤青被骂的心神恍惚,百姓们的口水几乎都快要把他给淹没,他其实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觉得胆寒和痛苦。
随着张推官开始念起了买凶杀人的证词,百姓们的喧哗声通骂声越来越大,几乎都已经要掀翻屋顶。
高平狠狠地拍了拍惊堂木,喊了好几声肃静,又让官差喝道,场面这才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