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京城陆陆续续涌入了许多从北方逃难的百姓。
晏子缪被调回闲引阁与阁中众人一起分流灾民,君亦止不仅要关心前线战事,还要过问灾民安置、加强京畿巡防、控制商人逐利囤积居奇之事。
云乐舒已有半个月不曾见过他,他只是遣君亦萱和肖嬷嬷来陪她说话解闷,抽不开身来见她。
一问起西北战事大家均是模棱两可,闪烁其词,一味叫她安心养胎,道一切正常。
她也以为平定西北可计日而待,直到君亦远回府时说漏了嘴。
皇甫丹勾结薛家,意欲废帝,改立前太子君亦荣为新帝。
不仅声称君亦止的皇位来而不正,还翻出他登基前后铲除异己,罗织罪名,对异党赶尽杀绝的种种阴损之举,强行抹黑他的名望声誉,推翻他登基以来的无数功绩。
甚至将此前与她的相处渲染为商纣妲己,夏桀妺喜,还称正因如此才惹怒了神明,登基八年而未诞一子,是为神明降罪欲其绝嗣之意,又及时搬出“皇太孙”,大肆宣扬皇太孙降生时天际忽现红光的神秘事迹......
子嗣向来为重,帝王无后,意味着图璧后继无人。
帝王九五之尊,到底是血肉之躯,也会老去,底下像皇甫丹这样手握重兵的武将还有在朝中翻云覆雨的重臣必然争先夺权,推举自己人上位。
朝堂倾轧,国局动荡,届时图璧天下必然也致大乱,如同献国一般祸起萧墙。
百姓们只求安稳日子,既知绝嗣必然招致不测之忧,引来一场非必要的家国动荡,对于君亦止的拥戴之心便自然生出偏颇。
但所幸,吕氏当年祸乱朝纲,搅得图璧怨声载道、风雨如晦的那些日子尚未完全被人遗忘,大部分人还记得君亦止是如何肃清朝野,救民于水火的。
除了西北的民众,各州各县的百姓和士兵大抵站在君亦止这边,对皇甫丹这等乱臣贼子嗤之以鼻。
紫璃与阿兆偶尔陪云乐舒出街散心听书,见街上连妇孺都在讨论国事。
说镇国大将军勾结前太子余孽,缮甲厉兵,很快就要率雄兵百万倒戈相向,献安榆关两地已然沦陷,马上就轮到金陵,鏖兵血战,从金陵南下攻占皇城犹如覆手之易......
骁勇善战的武将天生令人闻风丧胆,一时间连珣阳城都变得风雨晦暝,人人自惊。
云乐舒心中不安,总觉得西北战事搅得风声鹤唳,恐怕没有那样简单。
薛家一门突然消失,又突然转而投靠皇甫丹,与其同仇敌忾,挞伐声讨君亦止,出现的时机实在凑巧。
西北那区区十万兵士,后方补给也十分有限,若无其他门道,怎么敢公然挑战图璧大军?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怕皇甫丹留有什么杀手锏,不顾一切代价地绝地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