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代为转达的。”
白忘冬点点头。
他在蔺楠手下死里逃生之后其实就发现了这一点,从一开始,无论是蔺冉冉将消息从密室里带出,还是蔺冉冉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假死药的事情,蔺楠大抵是都清楚的。
整个顺德府事件的元凶中,蔺楠是最矛盾的那一个,她既有着疯狂的念头,但又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够被人阻止。
说实话,心魔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但却又是追求仙道不得不面对的劫难。
蔺楠的仙道大抵就是同懿文太子党那群人一起完成曾经憧憬的梦想,但这条仙道在懿文太子病逝之后,就出现的裂缝,这裂缝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直到她有一天突然意识到这群人已然被这个王朝所遗忘,于是,心魔滋生,想法越来越疯狂。
所以啊,为什么修行者最容易发疯,就是因为仙道之上处处都是岔路,稍一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心魔这东西说的好听点是心有魔障,但本质上,不就是钻了牛角尖吗?
蔺楠的所作所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她心之所想,若是让白忘冬为其判罪,心魔这一条对他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当然,蔺冉冉作为蔺楠的义女,想要绞尽脑汁为其减弱一些罪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极乐教……
这邪教还是白忘冬第一次听说。
貌似在锦衣卫现在记录在册的所有邪教当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那是一个已经被灭掉的大邪教。”
同坐一辆牛车的林昭月看出了白忘冬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靖难结束那年,这邪教被罗睺和谢阴两个人抽时间给灭掉了,只不过当时因为人手不足,在诛了首恶之后被逃走了不少教徒,其中有几个是极乐教教主的亲传弟子,这些人被称为圣徒,路森大概就是其中一个吧。”
“两年前……”
白忘冬眼睛微眯。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路森就在顺德府知府的位置上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极乐教倒是当真了得,能让一位知府成为教中弟子,又或者,是让一位教中弟子坐上了知府的位置。
然后在教派被灭之后两年,这位知府居然毅然决然地发起了谋逆。
这是何等的洗脑手段。
邪教当真害人不浅啊。
“我得走了。”
蔺冉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顺德府锦衣卫这一遭被毁得彻彻底底,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多聊,能来送你这一程,也不算是辜负了你我这些日子的共事。”
她直起身子,回过头朝着白忘冬轻轻一笑。
“山高水长,你我后会有期吧。”
“会再见面的。”
白忘冬轻声说道。
他眼睛微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若是有一日在顺德府混不下去了,就申请调去京城,我会在那里等你。”
蔺冉冉眼波微动,摆了摆手,然后就转身扬长而去了。
白忘冬趴在牛车边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睛眯得越来越紧。
顺德府这地方,蔺冉冉还能有多少容身之地呢?
“蔺楠义女的身份,就注定了她没办法在顺德府待多久了。”
旁边,一直闭目的徐妙锦缓缓睁眼,她就像是看穿了白忘冬的想法一样,轻声说道。
作为顺德府事件的元凶最亲近的义女,即便蔺冉冉没有参与到整个事件当中,恐怕也没办法完全脱离蔺楠的影响。
顺德府这个地方,不会再接受蔺冉冉的存在。
“谁说不是呢?”
白忘冬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远处那被战火燃烧过的一片荒芜,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五十步不笑百步,我的名声,大概在这顺德府中也算是臭了吧。”
顺德府死去的这么多百姓当中,有不少都是死于阴龙脉爆发。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犯下的孽债同那三人差不了多少。
“但,那不一样。”
徐妙锦摇摇头,抿了抿嘴开口说道。
“至少活下来的人应该感谢你。”
“但死了的人也有资格恨我。”
白忘冬轻轻一笑,他侧过头,看着徐妙锦脸上微微纠结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
“不用替我辩解,我也不需要辩解。”
他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感受着顺德府的空气,和那扑面而来的恨意。
“孽罪加身,因果自担,做了就是做了,该仇的仇,该恨的恨,是非功过,谁会在意。”
再说了,从一开始,他也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
他只需要达成一个结果就好。
放下手臂,白忘冬叉着腰眺望着那顺德府的一草一木,然后嘴角微微勾起,淡淡说道。
“是我赢了。”
这就够了。
徐妙锦呆呆地看着他,最终,嫣然一笑。
也是,这才是白忘冬。
紧接着,车队缓缓启动。
白忘冬目视着那顺德府慢慢走远,有些困乏地缩在了牛车当中。
在宽敞的牛车当中,唯二清醒的徐妙锦和林昭月还能听到白忘冬似有似无的梦呓。
那梦话断断续续,听得很不真切,徐妙锦稍稍靠近白忘冬些许这才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好像是……
“妄太平,争太平,谁以太平乱太平……”
“啧,这副本,小爷玩爽了。”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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