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冷锐的声音,蕴着不容置喙的威仪,杀气腾腾砸进卫府上下百来号下人的耳里。
不管是内宅的管事妈妈,还是外院的大小管家,杂役婆子,跑腿小厮等等下人,但凡以前怠慢过二姑娘的,如今个个瑟瑟如秋风落叶。
纷纷惶恐不安表忠心。
卫府的天,变了。
不不不。
是勇毅侯府的天,变了。
不再是大夫人卢氏当家做主,大夫人是敬着,二姑娘得要供着了。
……
处置了苏妈妈,送走了许、林两个祸害,敲打了勇毅侯府的下人,再又训诫卫宗耀、卢氏两夫妻,早已过了昼食。
卫姮早让碧竹在聚香楼订了席面,差人从后门送入青梧院的小厨房热着。
谢氏身边的管事妈妈赶过来,说是长平侯差人送礼,需得让谢氏回去。
倒也不着急,但昼食是无法用了。
谢氏携了卫姮的手,淡道:“姮姐儿,我们帮你只是一时,终究得靠你自己立起来。”
“老太爷子有些话,你听听就好。家和万事兴,非凭你一己之力,便能做到,须得全家齐心方可。”
“我身为宗妇,尚且只能维持面上的客客气气,你不过是闺阁姑娘,没那大的本事让本就有异心的人,与你齐心併力。”
“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你是侯府小姐,你父亲是战场杀乱的勇毅侯,你该拿出父亲的刀起刀落的气魄,好好管好勇毅侯府。”
“教养嬷嬷一事,你暂且不急,我已书信回陈郡,应不日便会有信儿,我过目后,再将嬷嬷送过来。”
“你且记好了,教养教授的是姑娘规矩礼仪,会说话、懂进退。你可以敬着她们,断不能让她们成了你的主子。”
卫姮的鼻子一下子泛酸了。
七伯母是真正为她着想,才会说出这等掏心窝的话儿。
前世的七伯母,也是这般的帮衬她、提醒她,手把手地教她。
张开双手,卫姮轻轻抱住七伯母,依恋道:“七伯母,谢谢您为姮出头,姮以后一定听您的话,您说什么,姮一定照做。”
谢氏全身都僵了。
自家的闺女,都没有像姮姐儿这般换过抱过她。
简直是……
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动也不敢动的谢氏连声音都僵了,硬邦邦道:“姮姐儿,你先放开我,好好站着说话。”
“我不。”
卫姮熟门熟路地耍赖。
反正前世,她也是这般赖上七伯母,让她从最初的头疼到无可奈何地接受。
合宥、合宜两位堂姐当年还醋道:“你才是母亲嫡亲的闺女,我俩怕不是捡回来的。”
谢氏头疼,又无奈,“圣人尚有不对之时,我非圣人,亦会说错话,办错事的时候。我非你,你非我,你所经、所历之事,是苦是甜,唯你自己知晓,我便是你长辈,又无权左右你。”
“姮姐儿,你不必事事听从长辈所言。世间对女子本就要苛刻,伯母唯愿你,大是大非面前自有明断,旁的时候,待自己好一点。”
卫姮听眼里沁出泪花。
连她的母亲章氏,都不曾这般为她着想。
但凡听到别人说她不好,也不会去证实,一句“你若做好,谁会说你?定是你没有做好,才会说你。”便定了她对错。
隔着好几层的七伯母,却知道处处替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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