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伯世子不分青红皂白,对世子夫人杨氏的斥责,别说卫姮当场冷了脸,便是准备要走的夏元宸、公孙宴两人都沉下脸。
可终究是他人家事, 旁人也无能为力。
马车是从客栈里赁的,长平伯世子钻进马车看完小公子的伤势,再出来时杨氏身边已无人。
卫姮和碧竹已回到马车上,并未与夏元宸、公孙宴同行。
男女有别,又并不相熟,临街道别后,各自转身离开。
“姑娘,长平伯世子怎么能这般训斥世子夫人!”碧竹上了马车,咬牙切齿道:“小公子受伤,世子夫人够难受了,还遭骂,奴婢想想都替世子夫人难过。”
所以,成婚给女子能带来什么?
最好的结局不过是相敬如宾。
可又有多少男子真能做到敬重妻子?
前世今生,卫姮也只看到七伯父一人敬重七伯母。
不纳妾,不狎妓,闲时陪着七伯母在家侍花弄草,旬休更会带着七伯母游山玩水。
后来七伯母病重,七伯父宁肯辞官也要在家照顾七伯母,一应日常皆是亲力亲为。
那时的七伯父,已是官居一品。
是真正做到与七伯母少年夫妻老来伴,相濡以沫白首不离心。
而长平伯世子与杨氏——
却并非少年夫妻。
长平伯的结发妻子是杨氏庶出的姐姐大杨氏。
大杨氏难产死后,杨氏便成了姐夫的继妻。
这里头,还有一层更复杂的关系。
大杨氏是杨氏现在的继母所生,继母原是妾室,杨氏母亲死后才扶正。
高门大户看似重规矩,可真要厘出来都是些令人作呕,外头看着光鲜,内里早成烂泥。
卫姮见碧竹小脸呼呼的,哂笑一下,手指轻地刮了她的鼻尖,道:“以后不成婚,便不会有这些气受了。”
“万一成婚了,日子过得难受,和离也成。”
碧竹闻言,重重一哼,“我要成婚,枕边人让我难受,废了他再和离。”
这虎得——
卫姮愣了下,继而抑制不住笑起来,“傻碧竹,便是要废了他,也得和离后再废。不然,枕边人都成了废人,婆家更不会放你走。”
自古女子和离都得脱层皮,还有些心狠的婆家,哪怕把媳妇拖死也是不会放人离开。
如若男子废了,更不可能放人。
最好的法子是从一开始,别嫁人。
碧竹想了想,最后叹口气,“算了,奴婢不成婚了。奴婢一辈子陪着姑娘,哪也不去。”
心里还默默补充一句:万一姑爷欺负姑娘,她替姑娘废了姑爷!
卫姮笑到眉眼弯弯,“好。”
她这辈子确实是没有想过再嫁人。
等解决完大房后,等兰哥儿娶了亲,她啊便安安心心到处挣银子,不受那嫁人的苦。
如果族里定要让她嫁人——
便找个无依无靠,家里六亲难寻的,说不定哪里就要死了的太监,随便一嫁,成了寡妇后照顾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正想着,碧竹突然道:“姑娘,那个生得俊秀的小大夫,姑娘是何时认识的?”
“他可不是什么小大夫,是一位很厉害的大夫。”提及故友,卫姮连坐姿都换成了,悠悠然靠着引枕,笑意盈盈,“出身世家,从不汲汲于荣,醉心医学,志在造福万民。”
碧竹越听,越不对劲。
不是。
姑娘,您怎么提到这位小大夫,脸上的笑如此开心了。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瞬间,碧竹正襟危坐,心跳如雷。
天菩萨。
她家姑娘,不会与小大夫有过私幽吧!
咽了咽嗓子眼,碧竹好生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你可是对大夫人,有……有……”
后头的话,碧竹不太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