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旁的病患,卫姮少不了得斟酌着道出病因。
可眼前这位三爷,以及他身边的两名侍卫,眸光是一个比一个坚毅,如风雪压不垮的悬崖古松,根本不需要隐瞒什么。
说完“人还是有可能会死”,卫姮便见两名侍卫额角两边的青筋瞬间狰显。
是,恨不能替自己主子去死。
如此忠心,倒让卫姮想到碧竹、初春两人。
心里不禁一软,补充一句,“还有公孙,有他为三爷解毒,想必会保住你们三爷的性命。”
一句话,重燃血六、血七眼里的光。
两人双眼灼亮,把希望全寄托到公孙宴身上。
公孙宴也是个诚实的,手指还搭在夏元宸的手腕,微微垂眸,黑长的眼睫在眼帘下方投了淡淡的阴影,神情比往日里严肃许多。
嘴角也一直抿直,多了医者遇到疑难杂症的凝重。
卫姮:“……”
宴神医,你这般表情,难不成也治不成你表哥三爷。
“表哥。”
公孙宴沉声,“你最近肾水亏损极为严重。”
卫姮以为自己听错了。
黑眸微地瞪圆少许,定定望着公孙宴。
垂眸的公孙宴全然忘了卫姮是姑娘家,俊颜愈加严峻, “肾水亏损,阳气不足,五更转阳大盈难冲……”
“咳……”
卫姮小小地咳了一声。
提醒宴神医,她,她卫姮还在。
有伤三爷男子颜面的事儿,要不,等她出去后你再说?
公孙宴闻声,抬眸,茫然看向卫姮,“可是我有诊错了?”
“不该啊,脉相沉行筋骨,如水投石,按之有余,举之不余,又有细直而软,累累索索,状如丝线,较显于微……”
“没错啊。”
卫姮:“……”
按了按眉心,微笑,“嗯,没错。我许是早食略有些咸口,嗓子微涩干痒。”
血六、血七虽不懂医。
但,肾水不足,阳气亏损,身为男子的他们还是听懂了些。
又着急王爷身体里的毒,又担忧王爷的颜面在卫二面前丢尽。
日后王爷该如何面对卫二呢?
夏元宸早已平静了。
他这条命都活不长,什么肾水不足,什么五更转阳大盈难冲,又算什么。
都不算什么。
只是——
双手暗里揪紧了身下的薄衾,白玉般的胸膛隐隐的,浮出一层极淡的胭脂色。
瞧着,煞是好看。
卫姮都没能克制自己的视线,往他精壮的胸膛多看了——
嗯,好几眼。
三爷应当是武将。
身上刀伤、剑伤,还有一些零零碎碎地细伤,比比皆是。
不损其颜,反更添男儿气概。
远胜那些满口之乎者也,冬也摇扇子、夏也摇的书生。
仗着躺上床上的男子双眼沉合,目不能视,卫姮从偷看转成光明正大地看。
肩宽细腰可挑大梁,肌理流畅不失力量,更难道的是骨骼均匀,是为上上骨相,若他披甲上沙场,定是风华绝代,犹如上古战神临世。
卫姮是打量得尽兴,殊不知,夏元宸此时是无比难捱。
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王爷,顶着一道似要看穿他身子的视线,饶是心境再平静如水,也有些稳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