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章氏,两世为人的卫姮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若非兰哥儿不小,不曾娶妻、承爵,按死大房后,她便一人周游列国,把大邺的瓷器、丝绸、布匹、茶叶、药材送入各国,乃至出海。
可大房还在,卢氏未死,宁远侯府未垮,她还得继续困囿这四四方方的后宅,血刃前世之仇。
谢氏搂紧侄女削瘦的肩膀,面对侄女的依偎,性子素来淡漠的她不禁有些动容。
“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不必再这么委屈自个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卫姮轻地闭上双眼,“伯母,待兰哥儿定了亲,我想到处走走。”
“兰哥儿已有十四,是议亲了。”
谢氏心里开始合计着,遂又问卫姮自己有何打算,“你呢?可有想过寻一门婚事?”
“不曾想过。”
卫姮摇头,为了防日后被惦记,卫姮干脆把话敞明了说,“伯母,我没想过嫁人生子,若是可以,我想一个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婚约的苦,她前世受够了。
谢氏微微一怔。
还真被老爷说中。
姮姐儿没想过成亲生子。
“可这世子,容不得女子孤独终生啊。”
卫姮笑起来,“即使嫁人,命不好的也会孤独终身啊。再来……”
笑容微敛的卫姮从谢氏怀里直了身,神情里有了些许肃穆,“伯母,您与七伯可知我母亲章氏有娘胎带疾一事?”
!
饶是谢氏见过风浪,这会儿也是变了脸色。
姮姐儿怎知的?
是章氏说的?
“您是知晓,对吧。”
从谢氏的神色里,卫姮看出端倪。
看来七伯母、七伯父是早知外祖母一脉有传女不传男的娘胎带疯症的怪病。
所以,前世她无儿无女时,七伯父说过一句“有儿有女未必是祸,许是生来讨债”。
七伯母则是每每知她大动肝火后,立马登门探望、安抚自己。
原来,他们是早知此疾了。
谢氏定定心神,“姮姐儿,你是如何知晓?此病,除你父亲告诉我与你伯父外,再无人知道。是你母亲说的吗?”
“不是。”
卫姮摇头,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其实也不算借口。
是她前世去了宁苏后,章家舅舅亲口告诉她。
“母亲性情大变,我回了上京后便派人去了宁苏,费了些波折找到章府的旧人,从旧人嘴里打探到了此事。那时,我就想既有此疾,何苦再害人害己呢。”
谢氏听到眼眶更加酸涩。
这孩子……
她真是什么苦都忍着、扛着。
“你伯父也说了,婚事由你,你不愿成亲生子,有兰哥儿在,你总是有依靠。兰哥儿靠不住,你还有两位堂哥。”
谢氏说的是她的长子、次子。
都是一等一的好儿郎。
前世卫姮也受了两位堂兄不少恩惠。
“伯母放心,我手头有铺子,靠着自己也是可以的。”
“这倒也是,手头有银子不愁没有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