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勇毅侯府祠堂
卫宗源清香三炷,敬天敬地敬祖宗,庇佑侯府家中和睦、人丁兴旺。
因卫姮、卫兰微去了边关,晚辈则由卫氏一族在京的几位儿郎跪拜,随着祭文吟诵,点燃清香那缕缕缭绕的青烟冉冉上升。
一系列繁复又庄严的除服结束,勇毅侯府正门敞开,鞭炮齐鸣,红联刷浆贴于正门两侧。
就此,上京便知勇毅 侯府今日除服,贤子孝孙、贞静淑女从此可着常服、可入任,可婚嫁。
章氏的院子里,已是披红挂绿,好不喜庆。
几名卫氏族中的妯娌坐在抱夏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同章氏说着话。
说话间,难免会有些族中乡音,章氏是听到一知半解,连蒙带猜都未必能猜出她们说了什么。
不仅还要努力猜她们说了什么,还得时不时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好以告诉族人们,她今日很伤心。
伤心个屁。
鬼知道自打她十年前穿越成章氏, 日子过得有多么提心吊胆,生怕被人认出来。
尤其是章氏的丈夫。
一个不懂风情、浪漫,不知体贴,更不懂女人心的武夫。
为了不让他发现她只是寄居在章氏身体里的异世魂魄,怕被他当成妖魔鬼怪把她烧死,她是费尽九虎二牛之力,拿着他和章氏所生的嫡子、嫡女使劲折腾,方把人折腾走。
三年前,得知他战死后,自己才彻底安下心。
伤心,是真不存在。
用力擦了擦眼角边并不存在的泪水,把双眼擦到通红的章氏演着戏,悲伤道:“多谢诸位嫂嫂、弟妹还记得侯爷,侯爷在天有灵若知道族人如此惦记他,九泉之下也欣慰了。”
人死如灯灭,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呢。
说得好像你们都认识勇毅侯一样。
哼。
依她来说,只怕这群人里都没有几个见过勇毅侯吧。
族中妯娌们见章氏脸色悲凄,又纷纷劝起章氏切莫太过悲伤,忧思伤身,还得要保重身子才对。
“嫂嫂快快莫哭了,侯爷走了,府里一应事务都压到了嫂嫂身上,且不说旁的事儿,眼前就有一桩最要紧的事情,嫂嫂怕是在准备了。”
一位唇薄色浅,脸盘尖尖,瞧着有几分刻薄相的妇人开了口。
她本是坐在最后,可声音又大又尖锐,惹得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往身后望去,落到了该妇人的身上。
妇人见自己一句话便成了焦点,颇有些自得。
抬手,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衣袖微微下垂,一只与她衣裳极不相称的大金镯子宽宽松松地垂戴在手腕。
章氏不认识她。
离她近的一位妇人小声提醒,“大四房的庶房妯娌石氏,弟妹不必放心里。”
嫡庶有别,大长房、大二房都是嫡系。
提醒章氏的妇人也是嫡系,不过是出了五服的嫡系,与大二房关系有些远了。
她呢提醒章氏一是示好,二是表示亲近。
谁知道,章氏却如同踩到了痛脚般,睨了这妇人一眼,冷道:“都是一家子,何必要分出个嫡出、庶出?”
最烦嫡出、庶出了。
每次都有一种被隐射的苦闷。
“你既讨厌庶出,不如早早走人,把位置腾出来让石弟妹来坐。石弟妹,你来坐我身边,好生同我说说我眼前有哪一件要紧的事需得办起?”
被当众打脸,无法下台的妇人脸色是涨成了猪肝色。
“十三弟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