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她葱白的手指望去,手指直直指着的,是那个被他虚虚遮掩着的门。
覃三川忽地笑了,他想,他此刻有些了然——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关心,他有没有欺负虞开澄,有没有伤害别人。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大半夜都火急火燎地赶来。
覃三川突然出声:“问你一个事。”
他终于还是不习惯忍气吞声,不习惯埋藏自己的疑惑。
林鹿抬头看他,“什么?”
“如果你的梦里,满手鲜血的欺凌者是虞开澄,而我是那个受害者,你也会在发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赶来这里吗?”
还会来找我吗?来确保我的安全?
“当然。”林鹿肯定地点点头。
覃三川紧紧盯着她,细细甄别。
一瞬的对视,他倒是没瞧出她的心虚。
覃三川松缓了那绷得紧直的身体,他很感谢她给他递了把救命稻草,予他濒临堤岸的情绪上了闸门。
他迎着林鹿坚定的目光,蓦然点头,“如果梦里的环境不安全,你不来也没关系,我不会让别人的指腹沾染上我的鲜血。”
风过留痕,却也无声。
林鹿忍不了这奇怪的氛围,头缓缓转动,慢慢朝着铁门踱去。
临近时,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按在门上。
她还没用劲儿去推,就有一只大手,不偏不倚地搭在她手掌的正上方,错开她,先一步推开了门。
肌肤没有贴合,但林鹿的指尖意外地感受到了覃三川腕线处传来的温热。
随后,林鹿的手直直落下,覃三川的手稳稳当当,一动不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林鹿朝里望去,里面很黑,这是一个密闭且没有一丝光源的地方。
房门大大敞开,月光即便知道自己对房间深处光线的改善杯水车薪,也倔强地将自己洒进这几尺之地,使得昏暗不明空间里,有了星星点点的暖意。
林鹿回头看了眼覃三川,对方也在低眸看她。
他在看她的表情,一错不错。
而她看他,是为了问他:“我看不见,她……她是晕过去了吗?怎么没有动静?”
覃三川没有说话,只是绕过林鹿跻身进去。此时,惨白的灯光忽地亮起。
此间明亮,在这个明显被断了电的地方,显得如此诡异。
林鹿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或惊讶?或恐惧?或淡然。
如果是今天以前,林鹿得是前两者的状态,不然就要掉马甲了。
可这件事发生在今天。
无论是覃三川莫名其妙的质问,还是那声凄凉的惨叫,亦或是覃三川紧紧按着她脑袋的手,甚至是林鹿的‘梦境’、覃三川的吟唱......这些明显不符合科学。
他们虽然没有谈及这个话题,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玄幻之处,身在其中的两个人也只是相依为命,但却默契地知而勿闻亦不问。
借着灯光,林鹿看见了虞开澄。
此时她盘腿靠墙,只是头发有些凌乱,除此之外,倒是和上晚自习时没什么两样。
林鹿深深看了眼覃三川,后者冲她摊摊手,一脸无辜。
墙角那人发出闷响。
虞开澄在黑暗中呆得有点久,突然的光亮,让她触不及防,被刺得眯了眼。
他们前面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覃三川出去时并没有限制她的五感,只是身体有些发软、伴有暂时性失声——她不能走到门口或是随意叫喊,她只能滞留在这墙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