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微雨是贫苦出身,见惯了生死,在周家的这几年已经是她所拥有的天堂一般的生活了。
原主可能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捡回家的丫头,竟然是个如此忠心护主的。
而他一直宠爱的轻雪,却早早的背叛了他另寻高枝。
周疏宁其实也是担忧的,但和原著里的剧情相比,哪怕铤而走险也没什么了。
今晚姜放也骑着马回来了,可能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叫了他西大营的士兵一起过来。
名义上是打着休沐请他们去家里坐坐的旗号,实际上是担心那姓张的派打手过来。
这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要娶的人这么漂亮,都怕会反悔。
按照北疆这边的风俗,新人头天晚上一夜不能睡,要准备各种衣妆和嫁妆。
周疏宁没什么可准备的嫁妆,只有一套张财主送过来的嫁衣。
于是他便穿上这身嫁衣,又嫌弃之前胸前挂着的俩硬邦邦的大馒头不好看,换成了用芦花做成的棉花包,这回摸上去终于软绵绵颇有手感了。
东方露出鱼肚白时,一阵急促敲门声传来。
姜放去开门,果然是周家二婶抱着一个偌大的檀木妆奁走了进来。
她一脸堆笑的看着穿上了红嫁衣的周疏宁道:“哎呀,真不愧我为周家最出挑的姑娘,这身红嫁衣更是衬的窈窈出类拔萃。比之当年太子殿下送过来的那套……”
常氏自知失言,立即闭了嘴。
当年周家正是无上荣宠的时候,皇帝亲封的太子妃,皇宫耗时六个月手制的太子妃嫁衣,皇帝还赐其名曰暖衾。
暖是前皇后的名字,衾也有念的代指,是皇帝在思念已故皇后。
也就是太子的生身母亲,前皇后夏言暖。
足见当初皇帝对这个太子妃有多么的看重。
周疏宁没有理会常氏的失言,开口道:“劳烦婶子来为我送嫁了,不知道我的嫁妆您都带过来没有?”
常氏立即道:“带了带了,一样不少!除了窈窈你手上这镯子,都在这里了。婶子都是替你保存着,可没敢让别人乱动。”
微雨反复的确认过数量和真伪后轻轻对周疏宁点了点头,周疏宁随即笑着给常氏倒了杯茶:“真是辛苦二婶,这杯新人茶,我敬您。”
常氏乐的见牙不见眼,手上接过新人茶,心里却暗暗啐了一口。
没脑子的蠢货,把你卖了还帮我数钱呢。
也好,那可是百两黄金,她死了就死了,有了这百两黄金打点华儿的官职,又能再升一级。
这样想着,常氏便从善如流的接过了茶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夜色沉凝,月落星移,天色乍亮之时,迎亲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周疏宁新租的小院儿门前。
年近五十的张鑫昌舔着一张肥腻的老脸,在外面嚷嚷着:“吉时已到,爱妾该上花轿了。”
大门打开,一名身材精壮的青年背着一名穿着宽大喜袍蒙着红盖头的新人徐徐朝外走了过来。
姜放来到了张鑫昌的面前,有些不舍的说道:“京城嫁娶的习俗,出嫁的新人要由其兄弟背上花轿。劳烦张老爷掀一下轿帘,今后我这唯一的亲姐姐,可就拜托您老照料了。”
张鑫昌高兴的一张大胖脸仿佛开了花,说道:“小舅子放心,尽管把你姐姐交给我,我能让她受委屈吗?”
说话间,姜放便把新人送进了花轿。
吹吹打打声再次响起,迎亲的队伍抬着花轿开始往回返。
而在迎亲队伍走后,姜放回到房中,只着中衣的周疏宁从内间走了出来。
姐弟俩对视一眼,忍不住笑的跌坐到了榻上。
笑声之豪放,连姜放都忍不住怔了怔,随即真心实意的夸赞了一句:“表姐真性情,放真是越来越佩服了。”
周疏宁:……这你都听不出什么,活该你当一辈子备胎!
微雨快头疼死了,急的直跺脚:“我的两位祖宗,你们还有心思笑呢?若是张财主发现不对,你们俩小祖宗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疏宁吊儿郎当的晃了晃手上大红色的手绢,拿出了刚刚二婶送回的妆奁,一脸轻松自若道:“怕什么我的小微雨,有了它们,还怕张财主死的慢?”
于是他轻轻一用力,抠开了妆奁的夹层,在里面拿出了两道祥云瑞鹤纹的蚕丝帛书。
微雨一看,腿一软就要跪下,可是一想到自家少爷如今的处境全是拜那位所赐,便生生忍住了。
但还是语气略带颤抖的说道:“圣……圣旨?”
周疏宁点头:“这里是两道圣旨,一道是皇帝亲封……我为太子嫡妃的,一道是皇帝命我流放北疆静思己过的。这里面,没有一道是皇帝准我改嫁,或允人强娶的。呵,那张鑫昌不过区区一方地头蛇,哪怕太子获罪,皇家威仪也不容践踏。今日我便看他如何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