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金晖,惬意而落,铜事台的房间依旧黯淡阴沉。
安朋奕带着手下侍卫,阔步而来,拂袖示意,命人准备笔墨。
“请月溪郡主完整写下,治愈皇上旧疾的药方。”
“实不相瞒,皇上安抚百姓,已有成效,为郡主平冤,指日可待。”
“不过御状结果如何,还要看郡主的仁心仁术,是否名副其实。”
“郡主谋事之能,堪称奇才,必定能明白皇上的深意吧?”
宁云溪点头而笑。
“明白。”
说着,铺纸执笔,开始书写。
安朋奕撑着最后一分耐心,沉声提醒。
“请郡主三思而后行。”
“否则,宁大人又要受尽重责之苦!”
宁云溪笔走从容,深深一笑。
“请问安大人,我依言写完,还能苟活于世么?”
安朋奕不露声色地一笑,话里有话地回应。
“皇上惜才。安抚百姓,意在搭救郡主,而非针锋相对。”
宁云溪领会一笑,停笔转眸,渊然凝视于他。
“我询问之意,不在皇上,而是安大人。”
“蛮触相争之后,若再重新共事,后果不想而知。防患于未然,安大人早已定好我的去处了吧?”
安朋奕目光一落,长须穿梭顺流五指之间,茂密一片深沉老练。
“你实在多虑了。”
“睚眦必报,不是贤者所为。我相信郡主,绝非心胸狭窄之人。”
宁云溪依言以礼。
“那就多谢安大人高抬贵手了。”
安朋奕低眸,示意一眼笔墨。
“我恭立静候,渺不足道,还请郡主不必在意。”
“请继续吧。”
宁云溪悠悠落笔,很快写好了药方,双手递了过去。
安朋奕依礼,微微躬身,也用了双手。
他不通医术,看不懂药方,只能来到对面房间,请安松帮忙检看。
只见安松蹙眉渐深,安朋奕的手心,微微攥出一分紧张。
“大哥,如何了?”
“这药方是对的吗?”
安松沉色回应,轻轻摇头。
“还是不对。”
安朋奕最后一分耐心,终于消失殆尽。
“这些日,她写了多少张药方?”
“每次都是不对,岂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耍弄于我?”
安松奈何不得,只能连声叹息。
“那你看,还要继续责罚宁大人吗?”
安朋奕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方桌之上。
“大哥还没看出来吗?”
“她根本就不在意宁大人的安危!”
“一味责罚宁大人,有什么用?”
安松猜到了他的意思,神色一惊。
“你想责罚月溪郡主?”
“不可不可。”
“赏花宫宴之时,皇上圣意明言,已是天下尽知。”
“你万万不可抗旨不遵啊!”
安朋奕眉宇之间,释然一分心狠手辣。
“只要得到旧疾药方,她便没了用处。”
“曲突徙薪,我原就没有打算,让她活着走出铜事台。”
“大不了责罚之后,一把火烧个干净,痕迹尽毁。大哥放心,我一定小心行事,不会留下任何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