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安王府
一天剧烈的情绪起伏带来的两次昏睡让阮溱疲惫不堪,轻捂着心口靠在软枕上,眉心微蹙,整个人苍白消瘦,仿佛一朵开在寒风中受尽摧残的花朵,美丽且接近凋零。
让见了这幅画面的人都疑心自己一碰眼前的人,眼前人是否就会如精致华美的琉璃一般碎裂。
“属下茯苓,见过世子妃!”
阮溱醒来的时候并未如先前那般看到容酌,只看到了白蔻和另一位陌生的女子候在一旁。
此时听到女子的介绍,有几分疲软的眸子望过去。
茯苓长的很好看,与白蔻温婉的清秀面容相比,茯苓更显妩媚,狐狸眼上挑,自有一股风情。
这样一个容貌出挑的人,周身的气质反而与样貌大相径庭,十分的稳重,眉眼间始终如白蔻般藏着一抹温和,甚至,茯苓看着要比白蔻更加的沉稳平静。
而且,阮溱总能从茯苓身上感受到一股很神秘的气息。
不愧是煜安王世子,手下之人也是不容小觑,她如今只见到了两个,不知道其余人又是如何。
阮溱无意识的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质感良好,价值不菲的被褥,朝茯苓颔首。
“世子妃,圣上忽然派人将世子爷唤了去,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这才让属下和茯苓在这守着您。”
白蔻说的轻缓,似是怕惊到阮溱。
原来是被圣上召进宫嘛……
阮溱心下没来由的一松,自己也说不出为何会在意起了容酌,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她莫名的就从心里有几分依赖那个长的过分好看如谪仙般的人。
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在身边,心里有了一瞬间的慌乱,那种慌乱就和当年从庄子离开回到陌生的宣平侯府般。
而如今,在听到那人的去向时,她会感到心安。
这种感觉,就好像两人曾经亲密无间的生活过许久一般。
难道,她曾经和容酌见过吗?
阮溱想着,努力搜索着记忆里有关容酌的一切,发现在今天之前,所有有关容酌的记忆都是来自外界对他的描述。
她确实不曾见过容酌!
除了,她遗失的那部分记忆……
“世子妃,世子妃!”
白蔻的轻呼将阮溱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回来,一回神,就看到两双担忧的眼眸。
‘我没事,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
‘我明白,世子事务繁忙,无碍!’
阮溱伸手比划,示意两人不要担心。
“世子妃,这是世子爷特意嘱咐的药膳,担心您醒来会想吃东西,一直温着呢!”
茯苓从身后的婢女手中拿过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放到白蔻放置在阮溱身前的小食案上,扶住衣袖打开青玉刻花的食盖,白白的米粒掺着绿色的青菜,一碗清淡不失香味的粥出现在阮溱面前。
“世子妃,后厨的人熬了许久,火候刚刚好,您尝尝?”
白蔻动作小心的将阮溱扶正,低声询问道。
阮溱看着眼前这碗耗费了不少精力的粥,没有一点想吃的欲望,又不想浪费这份心意,只得点了点头。
拿起一旁的勺子,舀起一小勺,缓缓抬起,到嘴边时顿了下,纤细的手指微微泛白,随后,张嘴将粥吃下。
阮溱以为自己可以将粥咽下,只是事与愿违,一瞬间,阮溱只觉得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直往上,熟悉的感觉袭来,让阮溱忍不住俯下身,把粥吐了出来。
吐完以后干呕,干呕过后就是止不住的咳嗽,一声一声,不响,却好像咳在众人的心里。
茯苓早在阮溱难受俯身时就将食案撤到了一旁,同时厉声吩咐。
“把粥拿走!”
“拿温水过来!”
“将窗户打开!”
“快去叫江篱!”
…………
白蔻扶住阮溱,焦急却无计可施,因为自己根本无法缓解阮溱一丝的痛苦。
也不敢抬手去碰阮溱那瘦弱的,背脊骨清晰可见的随着咳嗽颤抖的身躯。
阮溱捂着心口,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咳嗽,心下多了几分苦涩。
原以为可以吃下的,哪怕一口,而事实上,她是越来越严重了,一口东西,也吃不下了……
茯苓蹲在一旁,手里拿着温水,看到阮溱痛苦的样子,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某种可能,瞳孔微缩,艰涩的开口。
“世子妃,您……是否得了厌食之症?”
昏睡刚醒之人会胃口不佳吃不下东西,但断断不会如世子妃反应这般大。
只是一口,还没有下咽就全部吐了出来,干呕,咳嗽……
这些症状,都像极了她曾经游历在外碰到的得了厌食之症的人。
世子妃如今的样子,怕是已经得了许久了。
茯苓端着温水的手显出青色的脉络,暗暗咬紧了牙关,心都在颤抖。
阮溱没想到茯苓如此敏锐,毕竟厌食之症知道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得了此症都以为是自己胃口不好,不去多加理会,渐渐的,因为长久进不了食,身子越来越差,再去看大夫时,已无力回天。
她也是儿时还在庄子上时,见过有人得了此症,那时只觉此症折磨人,没想到,自己如今也会得。
无力的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狼藉,阮溱歉意的看向茯苓。
对不起啊……浪费了这粥了……
茯苓读懂了那个眼神,眼眶一下就红了,心里为眼前这个苍白好看的女子感到无比的疼惜。
“世子妃,这些都是小事,您才是最重要的!”
阮溱因为咳嗽而泛出水光的杏眸微阖。
是吗?
她,最重要了?
“厌食之症?那是什么?”
白蔻不曾听过,但是能让一向冷静的茯苓如此失态,事情一定十分严重。
也不指望有人回答自己,转头看向门外,焦急催促道:“江篱是来不了了吗?这么慢!”
“来了来了!”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衫,面容清俊秀雅的男子。
看到室内的景象,心下一惊,顾不得多加行礼就上前半跪在地上给已经靠在白蔻身上的阮溱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