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是雁平城第一大家,也是大殷四大粮商之一,不同于其他底蕴深厚的三家,木家兴起于二十余年前,彼时掌家人木雪衣不过二九年华。
在那个女子凡事艰难的世道中,她以一己之力让摇摇欲坠的木家站稳脚跟,抛去以往的产业,一步一步带木家走到了如今无人敢看轻的位置,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雁平城内不少女子都视她为榜样,从她的身上获取了力量,逐渐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道路。
而此时这位被世人称赞的女中豪杰正赤裸着足,斜坐着靠在窗边,任由轻风吹乱青丝。
黑色衣裙曳地,开出了一朵优雅神秘的花瓣,涂着红色口脂的唇艳丽无双,眼尾狭长魅惑,自是一股风情万种。
木雪衣抬起手,打量着那块自己高价买回来的玉佩,半晌,嗤笑一声。
“就这?”
“这么块玉佩就把你骗走了?我那么多年白那么精细的养你了?”
屋内只有木雪衣一人,她说的话没人可以回答她。
木雪衣也没想有人回答,因为这世上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已经不在了。
烦躁的将玉佩往铺着毯子的地上一扔,木雪衣将头抵在窗下的墙上,闭上眼,遮去了眼底的哀痛与水光。
“痴儿啊……”
“木雪轻,你怎么对的起我啊……”
……
“酌儿啊,你绝不能让木雪衣那个女人找到我,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师叔我了。”
煜安王府内,灵泽正哭丧着一张脸对容酌道:“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容酌从未见过灵泽这副样子,当下对他和木雪衣的关系更好奇。
灵泽很害怕木雪衣,但不是那种弱者对强者无能为力的害怕,而是对于年长者的尊敬畏惧。
除了畏惧,他的眼中还藏着一丝愧疚与哀痛,除此之外再无半分其它情绪,更不要提什么情意了。
所以,这情债的另一方不是木雪衣,而是其她人?
容酌不欲多问,他从小就知道,长辈的事情小辈少掺和。
如果灵泽愿意说,以他的性子早就全盘托出了,又怎会像现在除了说远离木雪衣外就没有任何话。
多半这个情债回忆起来很惨烈吧。
“师叔,您如今在煜安王府,只要您不自己走出府,那位木家主是绝对抓不到您的。”
容酌的宽慰让灵泽放下心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躲着木雪衣,一是真的有几分畏惧她,二是不知如何面对她,当年的事情终归都是他的错,是他的胆怯,他的无能,让木雪衣失去了世上唯一一位亲人。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木雪衣……
如若可以,他真想陪着一起死在那个蝉鸣不止的夜晚,可是他不能,他答应过她,一定要带着她的那份活下去……
他会去向木雪衣请罪的,但不是现在!
灵泽摇了摇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将一切都埋回心底,将话题转回到了阮溱身上。
他一开始之所以觉得容酌来找他是为了阮溱的身子,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关乎阮溱的性命,他不确定容酌是否清楚。
“酌儿,你知道血阳叶丹参的下落了吗?”
容酌搭在翠绿色杯身的指尖一颤,嘴角挂起了苦涩的笑。
“您知道了?”
灵泽忽的瞪大双眼,简直比方才听到木雪衣的名字时还震惊。
“你一直知道?”
容酌点头,“是,我一直都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血阳叶丹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