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之前,阮溱从未觉得裴氏带给她的阴影有这么大,大到只是涉及到与裴氏有关的一点事她都会忍不住慌乱惧怕。
心底所有埋藏的怯懦在这一刻全都跑了出来。
“阮溱,你为什么活下来了?为什么还没死?!”
裴氏的眼里满是怨怼与厌恶,恶毒的话语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子将她的肌肤割出一道道伤口,还不准有人医治她,放任伤口流脓发烂。
如果生下她是为了报复,那么裴氏成功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是裴氏的孩子啊……
阮溱紧紧拉着容酌的衣袖,用别过的脸无声排斥着江篱的靠近。
她不想诊脉!
江篱不敢上前,求助地看向容酌。
可阮溱不愿意,谁又舍得强求她?
容酌示意他退回去继续诊治诸位夫人,自己则是一下一下顺着阮溱的秀发安抚她。
他知道阮溱对裴氏有心结。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在懵懂的时候就承受了来自裴氏的全部恨意,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容酌想,他必需尽快找到与阮溱身世有关的真相,彻底隔开她与裴氏有关的一切。
可他同时也在害怕,那个真相对于阮溱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另一个痛苦的深渊?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都垂首看着地上。
这件事情的走向又往一个她们把控不了的地方走了。
关乎到那个死了许久的人,她们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
经过阮溱这么一说,她们也都在心底回忆了一番,前方躺着的那些夫人,确实都是裴氏养颜方子的“忠实拥护者”。
她们未必看得起这个没落侯府的夫人,但人皆有爱美之心,且其中有几位对于保持容貌的不衰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地步,频繁地找裴氏配方子,在得到效果后更甚。
忠勇侯夫人年纪最大,用的却是最多的,所以几人中她的症状最严重,脉搏最弱,恐怕都撑不过一个周期。
至于还能站着的这些夫人,要么就是不屑于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姜芙和秦夫人,她们都身怀武艺,认为勤锻炼身体和健康的饮食才是最正确的,从来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要么就是家里买不起裴氏那种养颜方子的,只能眼馋地看着。
先前是羡慕,如今就只剩庆幸了。
如果真的与那些养颜的方子有关,那她们此次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所以说,有些时候没银子花也挺好的,怕的就是有银子了,花过头了,最后把小命搭进去了,那才可怜。
桑蘅妩心疼阮溱,自知有容酌在也轮不到她安慰,只能与同样心疼的容璨开始查那所谓的养颜方子。
派人去各府将那所谓的养颜方子拿过来后,桑蘅妩仔细对比了每一张养颜的方子。
出乎意料,每一张方子都没有什么问题,交给青知看,青知也明确道出这些确实都是一些正确的养颜方法。
又拿起那些药膏闻过,同样都没有问题。
那就奇怪了,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你见过所有方子吗?”
容酌在一片寂静中出声。
方才阮溱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容酌没有办法,用了可以调节情绪的香,让阮溱平静了下来。
本以为这辈子用不到这个东西,没想到这么快还是用上了它。
闻了香,阮溱暂时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这会儿正乖巧地靠在容酌身上,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躺在软榻上的诸位夫人。
随着容酌的询问,她也看向了桑蘅妩,目光扫过她面前的一沓纸,最后回到容酌腰间的玉佩上,伸手把玩着玉佩下的流苏。
桑蘅妩奇怪地看了一眼与方才明显不一样的阮溱,压下心头的疑虑,等着跪在地上的侍女回答。
“回世子殿下,王妃用过的所有养颜方子都在这里了。”
侍女的嗓音抖得厉害。
她是镇南王妃的贴身侍女,她怕主子出事怕得不得了,就担忧镇南王妃救不回来了。
容酌没有看她,只是目光宠溺地摸摸阮溱的侧脸,“本世子的意思是所有,包括没有写下来的。”
侍女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所有的意思。
捏着衣摆回忆了一通,随后记忆定格在第一次,连忙道:“没,没有,奴婢没有见过宣平侯夫人给王妃娘娘用的第一张方子。”
容璨皱眉,“第一次是怎样的?”
“当初宣平侯夫人第一次教王妃以及诸位夫人养颜时,是她自己带上了所有的药材亲自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