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侧靠路边的方向放着一卷草席,草席里裹了一个人,全身遮住只露出半截小腿和双脚。
赵璎珞到底不是林婉婉,没办法从这双脚的颜色判断主人的状态。
卖身的“孝女”一身白衣,额头垂下两缕碎发,容貌清秀,眉眼中透露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家父因病去世,家中贫困无法安葬。小女无计可施,只能卖身葬父。求郎君垂怜!”手掌扶地,额头触及地面磕头。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却无人伸出援手。
赵璎珞小声道:“她怎么知道马车里是一位郎君?”
从始至终马车里的主人都没开口说过话,不能看前后五六个随行人员都是家丁小厮,就以为主人是男子。万一贴身丫鬟和夫人娘子一起坐在车里呢?
刚刚取纸的小厮附在车窗旁边听从主人几句吩咐,上前两步,高声道:“我家主人予两贯钱,资汝安葬其父。”
两贯钱不多,价值几十贯的泾县纸随便用的富家子,手指缝里随便漏一漏就是。
买不了一副薄棺材,也不足以当一个人的身价钱,所以说是资助。大约够一卷草席入葬,请人搬抬挖墓,再准备一些祭品。
再多,就是冤大头了。
卖身“孝女”愣住,泪水夺眶而出,感激涕零,连连磕头道谢,“小女子无以为报,誓为郎君当牛做马。”
赵璎珞撇嘴,以身相许被堵在嘴边说不出来了。
还是刚才的小厮挺身而出,阴阳怪气道:“不必,我家主人不缺牛马!”
祝明月看热闹不嫌事大,附耳交待祝三齐几句。后者连连点头,话传话的交待给周围的护卫。
不一会儿,人群中响起一阵喧闹。
“哎呀,着火了!”
“谁把火星弄到地上了!”
“都快烧到脚了!”
……
火烧起来不认人,周围看热闹的人四处张望探看询问惊喊,到底哪里烧起来了。
祝三齐眼尖,叫嚷道:“小娘子,你爹脚动了,他没死!”
“孝女”水汪汪的眼睛忽的睁大,扑到草席上哭喊道:“爹啊!”
草席里的人挣扎几下,动作愈发的大,演不下去,闷在草席里道:“儿啊,为父刚刚是不是闭过气去了?”
“孝女”掀开草席,露出裹在其中的中年男人,“爹啊,你终于活了,女儿命苦啊!”
刚刚祝三齐等人起哄着火,车架里的人迫于安危坐不住,被小厮扶着出来,站在车辕上。
正是不上不下的尴尬时刻,人死而复生了。
车内果然是一位锦绣郎君,容貌俊美,眼眸深邃,宛如玉雕一般。见父女俩抱头痛哭的“感人”场景,神色僵硬,只憋出两个字,“送官!”
赵璎珞瞟一眼,连忙拍拍祝明月的胳膊,示意她快看。
林婉婉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姑且算夸张,徐六筒他爹还是能比一比的。
赵璎珞绝非奚落,客观评价道:“无论图人图财还是图饭碗,主意打得不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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