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两位兄长谈了什么我委实不知。不过后来,公路阿兄似乎兴致不高,他们应该没有谈妥。”
听到袁胤的话,袁隗一声叹息。
袁基终究不愿安于现状啊!
也是,袁基看似沉稳,但他作为袁术和袁绍的兄长,却一直被两人压着。如今袁绍复又起势,袁基心中难免有些想法。
只希望袁基所做之事,莫要牵连宗族吧!
“承续,你代我去见一见他,告诉他,身为御史中丞,本该监察不法,莫要知法犯法。”
“是!”袁胤说完,却是一愣,他原以为袁隗是要让他告诫袁术,不想却是袁基。
“之后,若是公路问你为父交待了你何事,你知道该如何回答吗?”袁隗问道。
“只说阿父想我了?”袁胤试探着问道。
“想你来气我老夫吗?”袁隗气得吹胡子瞪眼,眼见着儿女都快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的袁胤被他骂的不敢抬头,袁隗只好安慰自己——到底是亲生的,没办法。
“你就如实跟公路说,公路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袁隗叹了一口气:“近年来我也看明白了,以今上的性情,袁氏若是本本分分的,自然是相安无事。可若有二心……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
“当初是我看走了眼,还好那时留了一手。我袁氏的未来,还得在公路手上。”
袁胤听得目瞪口呆。
他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父,后面这段话,应不用同公路阿兄说吧?”
眼见着老父亲没有发怒,袁胤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猜对了。
等到离开之后,袁胤长叹一声,每每遇到大事,他父亲对他都是这种态度,让人无奈。
没办法,亲生的,只能忍受了。
……
正如袁隗所言,如今各处郡国闹出的小规模盗贼事件,最好是由郡国本身自行解决。
而高度自治化的郡国具备这种铲除自身顽疾的能力。
并州上党郡,程昱便是这么想的。
自程昱上任之后,才发现原本的上党郡的前任上党太守方懋的治理下不说是乌烟瘴气,也算是蛇鼠一窝了。
官吏大族勾结成一团,表面上一团和气,这也是当初上党郡一直等到粮仓失火才真正暴雷的原因。
但这自然难不住程昱。
早在侍御史任上就观摩了当今天子许多做法的程昱来到上党之后毫不留情,砍了一批违法犯罪的官吏及豪族豪强子弟的脑袋。
这让程昱在上党的名声一下子变得臭不可闻的同时,也让上党郡的治理开始变得清澈起来。
而在那些对程昱的弹劾抵达雒阳之后如泥牛入海后,上党的豪族豪强们面对程昱想赶又赶不走,反抗又不敢作乱,那就只能身段稍微柔软一下了。
程昱也的确需要来自于豪族豪强的人才来帮助治理郡县,他见已经在上党立下威严,便见好就收,上党郡的治理这才走上了正轨。
不过在程昱心中,重用这些豪族豪强子弟终归是临时之举,其在任上大力发展郡学,而豪族豪强同样无时无刻不想把“酷吏”赶走。
等到度田之令下达,上党治下,亦有盗贼肆虐。
然而程昱对此却丝毫不慌乱,因为他有别的帮手。
“君此去务必留意,以诛杀首恶为要,至于盲从之众,招降之功胜于斩首。”
听到程昱的话,南匈奴右谷蠡王去卑爽朗一笑,应道:“府君放心,这些我都记得,就是不知我所求之事……”
程昱应道:“君放心,待到此间功成,我必定会向朝廷报功,并亲向天子述君认祖归宗之心愿。”
去卑并非是单纯的匈奴人,严格来说,他还有点汉人血统,乃是早年间某任度辽将军刘进伯,在征讨匈奴时被擒后留下的血脉。
论起来,还算是光武之后呢!
程昱确认不了真假,但就算是真的,传到现在,爵位也没了,顶多把去卑加入他所出生的沛王一脉的族谱中罢了。
倒是天子若愿意赐,自是省心,若瞧不上去卑,认为去卑也配姓刘?程昱也自有应对手段。
去卑听了,更是高兴,他对程昱说道:“府君素来有诺必应,有府君这话,我就放心了。”
他不无期待地说道:“到时候,入了族谱,还得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到时还得麻烦府君啊!”
“固所愿也。”程昱答应地很干脆。
哪怕去卑入不了沛王一脉的族谱,也可以取个汉名嘛!
近年来,在曹操等人的主持下,汉匈关系越来越亲近了,放到以前,去卑为了获得部众的支持,用以维持他右谷蠡王的地位,对于自身汉人血统的事,那是提都不提。
因为那时候除了被汉人扶持的单于,其余南匈奴人多厌恶汉人,就连单于的部众也多是如此。
可现在,随着汉人对匈奴人剥削的减少,当地官吏和大族对匈奴人的欺压也几近消失,汉人血统摇身一变,瞬间变成了个加分项。
去卑便是如此。
眼见着羌渠单于逐渐老去,这两年屡屡传出风声,说是因为羌渠单于干的好,要去雒阳当个列侯了。
原本的右贤王于夫罗早已荣升为单于继承人左贤王,右贤王则由于夫罗的弟弟呼厨泉担任。
去卑觉得,等到于夫罗继承单于之位后,呼厨泉顺位成为左贤王,他以自己刘氏宗亲的身份,未尝不能竞争一下右贤王之位。
而且,万一……到时候单于和他左贤王都出了事,他作为右贤王,可就是下一任单于了。
当然,后面这些去卑也只敢在做梦时想一想,单于终究非他这一脉所出。
……
并州不缺产马之地,但即便是马匹价格最便宜的边地,一匹能用来骑乘的良马,价值起码五千钱起,都超过一亩上等田的价格了,至于能达到战马标准的,更贵了。
是以爱财如命的豪族豪强们,根本不愿意给那些他们随时可以抛弃的部曲们提供多少战马。
但匈奴人就不同了,除了少部分耕地的,对于大部分匈奴人来说,马是他们用以放牧的生产工具。
在两条腿和四条腿的对决之中,盗贼们一贯的提前得到消息并四散而逃的策略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