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过后不久，洛州别驾身着官袍拿着拜帖来到楚王府门前。

不多时，秦怀道现身。

“下官洛州别驾王启元，恭请楚王殿下赴宴。”

说着，将那份十分精致的请帖送上。

秦怀道接过请帖扔下一句等着便回去了，丝毫没有给王启元这个本地官员任何面子。

书房中，秦怀道将请帖递给李平：“看来之前的动作还是有效果的，洛州的官员也算是学乖了。”

李平轻笑一声道：“这曾世开有些意思，你知道么，咱们走后他竟然劝说其他官员不要惹事。”

“哦？”秦怀道颇感诧异道，“这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按说他不应该是荥阳郑氏的死忠么？”

这种事情其实很容易就能够判断。

荥阳郑氏影响力如此巨大，洛州城的官员任命肯定逃不开他们的手掌。

这个曾世开背后无权无势却能够坐稳洛州刺史的位置，要说和荥阳郑氏没有瓜葛鬼才相信。

可偏偏是这个人在他们赶来之后露出示好之意，这就很让人觉得蹊跷了。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对也是要去做的。

比如曾世开。

这种紧要关头，他更加应该和他们划清界限，表明和荥阳郑氏一条心才对，可他偏偏毫不顾忌地展现出了投效之心，反正立场是不怎么坚定。

“左右逢源的小人，还是要多提防。”秦怀道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平却摇摇头道：“用一用也未尝不可，这世上没有什么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东西，此人能够坐稳洛州刺史的位置想来是有些本事的。”

秦怀道闻言道：“我可不敢苟同，若是天下的官员都是如此，不就完了么？”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贪婪是没有尽头的。”李平笑道，“天下清官凤毛麟角，贪官却黄河泥沙源源不断。”

秦怀道一想还真是如此。

说句不好听的，他出身极好，不为名利发愁。

可要说没有了这些从头做起，他是否能够保持初心还真不一定。

这些日子他可是在军营经过了历练，知晓很多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

曾经他抓到了一个喂马的士兵偷偷藏了草料。

审问得知，他竟然是要将那些东西趁着假期的时候带回家给家人吃。

用他的话说，家里的爹娘姐妹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

是呀！

军营中的一匹好马价值比人高。

这让秦怀道无法接受。

可要说让他散尽家财去帮助别人他也做不到，要说让他抛弃现有的一切他同样舍不得。

一时间，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李平扫了几眼便知道他的想法，轻笑道：“所以需要我们不断求索，努力，让这世道变得更好，你生来富贵不是你的错，他们生来贫穷也不是他们的错，错的是这个世道，是现有的规则，是有人对生命毫无尊重，将一个又一个人当做货物，用钱粮计算价值，是有人为了利益罔顾他人性命，是有人明明贪婪无度……”

“人心似铁，官法如炉。善化不足，恶化有余。”

“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看看我总觉得不自在。”秦怀道叹了口气道，“虽说目的是好的，却要和他们同流合污。”

“那叫做和光同尘，人生在世没有谁能够真正地超然物外。”李平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记住，想要除恶务尽只有变成恶人更恶的存在，善良与仁慈也需要有锋芒，恶人是不会老老实实听你教诲的，只有他们打服了，他们才会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