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永昌侯转身就往屋里去。
沈青竹站在原地没动。
以为沈青竹是被永昌侯吓到了,夜晟泽微微侧身凑过来,也没避讳永昌侯,他甚至连声音都没收着,“夫人,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什么都不用怕,我的婚事,别人插不了手,是否休妻,我说了算,丧妻与否,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夜晟泽的话,说的张扬跋扈,狂傲不羁。
沈青竹侧头看向夜晟泽。
这一瞬,沈青竹只觉得夜晟泽璀璨的眸子里,星辰亮眼的几乎要让人沉溺。
哪怕心里都明白,夜晟泽说的话,有九成都是为气永昌侯说的,可这种时候,夜晟泽选择站在她身后,给她支持和安抚,真的让她心里很暖。
活了两世,嫁了两世,这永昌侯府,却终究算不上她的家,算不上她的归宿。
但在这偌大的永昌侯府里,她至少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能遇上夜晟泽——
真的很好。
冲着夜晟泽点头,沈青竹言笑晏晏。
“夫君放心,我还要长长久久地陪着夫君,与夫君白头偕老,生死相随呢。休妻、丧妻这种事,都不可能发生。只怕一刻钟后,想休妻,想丧妻的,会另有其人。”
他们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永昌侯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就蓄积在心头的火气,忍不住地往上涌,永昌侯顿住脚步,猛地回头。
“只一刻钟,再不抓紧,你们就都给我从永昌侯府滚出去。”
他还没死呢。
这永昌侯府,也还轮不到别人来猖狂。
吼完了,永昌侯直接进了屋,发泄似的,他脚步声都更重了许多,连带着路过门的时候,他在门上也踢了一脚,怒意外露。
夜晟泽不在乎,沈青竹也无所谓,他们两个快速跟上。
夜晟泽也叫了一些下人进来。
免得到时候永昌侯翻脸不认人,说沈青竹乱来,也没个证人,不好解释。
没有进里间,永昌侯只是躺在了临窗的软榻上,静静地等着。
沈青竹在屋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东墙边上的沉水香。山水的摆件,是紫檀木精心雕琢的,山势雄奇险峻,配上沉水香,似瀑布遥落九天,颇有意境。
眼下,沉水香还在燃着,沈青竹过去看了看。
沉水香没什么问题。
但是,在山水摆件的底端,在沉水香袅袅坠落的烟气掩盖下,有一小撮残存的白色粉末,几乎要与沉水香混合在一起了。
沈青竹用手捻了一些,放在鼻尖轻嗅,味道淡淡的。
夜晟泽过来,“这是什么?”
“眠风。”
夜晟泽不了解药粉毒粉,他也没听说过这名字,但通过一个“眠”字,就不难看出,这应该就是沈青竹说的,能让永昌侯昏昏沉沉,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的东西。
心里有谱了,夜晟泽勾勾手,把一旁的暝凌叫到身边。
让暝凌附耳过来,夜晟泽与他一阵耳语。
得了吩咐,暝凌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工夫,他就从外面回来了。在门上抹了一些枕梦春,之后暝凌才到沈青竹身边。
他将一个装着眠风粉末的小纸包,快速递给沈青竹。
“夫人瞧瞧,可是这个?”
“是。”
点点头,沈青竹随即将眠风放入沉水香中,缓缓点燃。
除了夜晟泽早有防备,提前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免受眠风的影响之外,沈青竹也没有刻意提醒让大家闭气屏息。
沈青竹快步去了永昌侯边上。
原本永昌侯就困累疲乏,被噩梦折腾了一番,在外面吵了一通,他更是身心俱疲。在外面的时候倒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躺在软榻上,疲惫席卷而来,那股困意,也似乎被放大了不多。
只是,心中火气重,永昌侯不愿意睡。
这会儿瞧着沈青竹过来,他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少。
将永昌侯的模样看在眼里,沈青竹语气平静,“侯爷闭上眼睛吧,越配合,结果出来的就越快,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永昌侯冷哼,随即闭上眼睛。
眠风一点点燃起,那沉水香的颜色,从白变成了浅灰。
原本,屋中只有沉水香淡淡的香气,随着眠风的加入,随着沉水香颜色变重,那股香气也在变浓。
在眠风与沉水香共同的作用下,永昌侯烦躁的心,似乎平静了不少。
他睡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