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 楚云梨看向面色已然苍白的寇芽:“那时候你话里话外都说我才是插足你们之间的人,让我成全你们二人,现在看到了潘大胆之前的妻子,你有何话要说?”她似笑非笑:“若是没记错, 他们可做了十年的夫妻, 那时候高山都还在家……你们俩是肯定没有勾搭在一起的……”
无论怎么算, 刘香儿和潘大胆之间的感情都在寇芽之前。
寇芽嘴唇都在哆嗦,浑身微微颤抖:“不要逼我。”
楚云梨还没说话, 刘香儿已经不客气道:“我逼你什么了?”
寇芽哭着摇头。
潘大胆此刻从屋中跳着跑了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寇芽看到他, 眼泪落得更凶。虽然哭得挺好看,但落在众人眼中, 都觉得挺无语的。
在镇上娶妻,不需要本人多好看,要的是能干和勤快。
寇芽纤纤弱弱,根本干不了什么活,唯一会的也只有哭了。
“没做什么。”刘香儿上前,打量了他一番:“大胆,我回来了。”
潘大胆脸都黑了:“你走都走了,还回来做甚?听说你在城里都另外嫁过人了的,你可别想回来跟我重新过日子, 老子丢不起那人。”
刘香儿听到这话, 眼神黯然。
她确实没有想过跟潘大胆这样的男人继续过日子, 但回来之后,家里的人都说他家不错……那张珍娘离开之后又是买宅子, 又是去城里做生意的。同样都做了潘大胆的媳妇,她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得了一个坏名声, 怎么看都挺亏的。
潘大胆是个挺厉害的人,在众人看来,他不可能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张珍娘一个女人,张珍娘出手那么大方,潘大胆手头留下的只会更多。
事实上,若不是潘大胆最近卧病在床,又有寇芽时常登门,俨然一副潘家妇的模样。其实好多人都动了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念头。
就算不能给他生个孩子,离开的时候,也能拿到大笔银子,足够让自己下半身过得舒适。那张珍娘就是这样的,她都说自己不想再嫁人,不想再迁就别人,往后余生只想讨好自己。
女人嫁人之后,得顾及着夫家的人,各种委曲求全,想想就苦。
某种程度上来说,张珍娘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虽然没有孩子,但完全可以抱养嘛,只要手里有银子,不怕孩子不孝顺。
刘香儿重新抬起头来,黯然的神情已经不在:“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当年我跟你做夫妻的时候,我们俩就始终过不到一起,我看不惯你,你也不喜欢我。我这次回来,本来没有再嫁的想法,但我爹娘他们不答应……既然你不愿意娶,我也不是非嫁你不可。今天我来呢,一来是听说你受伤了,想来探望一二,二来,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娶谁都可以,寇芽不行!”
她强调:“当初我会一怒之下离开,就是因为她在其中挑拨我们夫妻感情!这样一个恶毒之人,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得偿所愿。”
有刘香儿这话,众人再一次确定,潘大胆和寇芽之间定没那么清白。
潘大胆脸色不太好看:“我跟你已经不再是夫妻,如今桥归桥,路归路。就是熟悉的陌生人,我没拦着你再嫁,你也不能拦着我再娶。我不在乎你嫁个什么样的人,同样的,你也不要管我娶谁!”
刘香儿立即道:“我是不管,你娶谁都可以。但寇芽不行!”
潘大胆:“……”
“滚!”
刘香儿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要不是我爹娘逼着,你以为我想来?”
走了两步,她一回头,伸手推了一把寇芽:“你才给我滚。”
寇芽:“……”
她本就瘦弱,被这一推,踉跄几步,摔倒了人群之中。
人群轰然散开,没有人扶她,她狠狠砸在了地上。
潘大胆见状,气得眼睛都红了,怒吼道:“刘香儿!”
刘香儿满脸的嘲讽:“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你果然和当年一样,在我跟她之间还是护着她。那时候我还是你媳妇呢……你总说让我大度,你在照顾兄弟的一家子……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已经把人照顾到了床上去……哈哈哈哈……也难怪高山回来之后会杀你全家。任何男人遇上这种事,大概都会忍不住砍人全家的……”
说到这里,她笑声顿住,看向了楚云梨:“就是苦了你。两个孩子无辜,但我又觉得潘大胆这样的人,不配有儿子给他传宗接代,孩子没了也好。”
潘大胆气得七窍生烟:“刘香儿,我看你上门来是来跟我结仇的。当年你背着我偷跑的事我没跟你计较,别逼我!”
刘香儿冷哼一声:“有本事你杀了我。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说完,她推开人群,失魂落魄地走了。
潘家门口的这一场闹剧,好多人都看见了,众人又在议论潘大胆到底是何时跟寇芽搅和在一起的。
楚云梨送完了东西,回了自己的院子,此刻已经打扫干净,住着倒也还习惯。
*
楚云梨打算去城里将生意做上正轨,再回来住上一段,因此,她特意把院子里拜托给了隔壁的刘大娘看顾。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期间,有人来帮她说亲,不过,楚云梨通通都拒绝了。
等她再次从城里回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潘大胆可以下地行动自如,他和寇芽的婚事也已经正式定下了。
而高山……再一次消失了。
听说是潘大胆将人送去城里的时候,路上被人给溜了。
楚云梨不打算放过高山,得知此事后,便想找人去寻。她手头不缺银子,最近也查过了十年之前发生的事,只得知那时候两人经常跑去城里,至于银子的来处,到底是没能查出来。
潘大胆肯定不会说,而知道内情的还有高山。
只要找到了他,当年的事情肯定能真相大白。楚云梨有预感,只要能找出当年的事,潘大胆肯定完了。
不提潘欢喜如何不愿意父亲娶妻,潘大胆定下的婚期还是到了。
楚云梨再次回到镇上,亲眼看着潘大胆娶妻。
寇芽还是那般瘦弱,嫁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腰肢特别纤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美人。
潘家有喜,登门的客人挺多。还是那话,众人都挺怕潘大胆,不愿意与他亲近,但也因为怕他,不敢不去贺喜。
楚云梨这一次回来,又看到了张家人。
张母和她几乎是撕破了脸,可这人就是有本事每次见面都想能当作以前的那些事情不存在,好像母女俩从来没有吵过架似的。
“你这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张母一脸恨铁不成钢:“银子不是万能的,还是得有个男人在身边知冷知热,你亲自将大胆推给别人,以后可别后悔。”
楚云梨就不明白了,张母凭什么认为足以给张珍娘做父亲的男人给她做夫君能过得好。
尤其潘大胆还喜欢喝酒动手,这种男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为何就非得认定他呢?
话不投机,楚云梨跟她说话只觉浪费唇舌,抬手就关门。
张母却挤了进来:“我有话问你。”
楚云梨皱着眉。
“如果要借银子,那趁早别开口。我有再多的银子也不会分给你,更不会给两个弟弟,实话说,我挺恨他们的。”
张母瞪了她一眼:“这女人活在世上,没有娘家是会被人欺负,我拼了命给你生两个弟弟也是为你们姐妹打算,可你们始终不懂得我的苦心,还总说我是重男轻女……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也不是跟你借银子的。”她顿了顿,低声问:“当初你说把那两个孩子埋在了地下,到底埋在了哪?”
听到她问这个,楚云梨挺意外的。
当初她把一双孩子送走,回来就说孩子已经被她埋了,并且不会告诉任何人埋孩子的地方之后。就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事了,毕竟,揭人疮疤不厚道嘛。
“孩子都已经埋了,埋在哪里有什么要紧?”楚云梨满脸不以为然:“那时候我失魂落魄的,后山我也没经常去,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话说,别人都不在我跟前提这事,你可真是我亲娘,是怕我不够伤心吗?”
张母眼神意味深长:“那两个孩子真的没了吗?”
“不然呢?”楚云梨反问:“那么弱的两个孩子,离了我这个亲娘身边,连奶都没得吃。你觉得能活得下来?”